玻璃杯中的威士忌在昏黄的台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柳夏曼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却烧不化堵在胸口的那团郁结。
空酒杯被她重重地砸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就像几天前她后颈挨的那一记手刀。
“江依月，你他妈的真行啊…”柳夏曼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抵着上颚，好像要把每个字都嚼碎。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显示着”依月宝贝”的来电，这个曾经让她会心一笑的备注，现在看起来讽刺至极。
柳夏曼冷笑着按下拒接键，顺手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未接来电了，微信消息更是堆到了99+。
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粘稠，可记忆却越发清晰。
“曼曼！你脚边有蟑螂！”江依月惊慌的声音犹在耳边。
柳夏曼记得自己当时吓得几乎跳起来，本能地扭头去看肩膀。
就在那一瞬间，后颈传来一阵剧痛。
“为什么…”柳夏曼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到现在，仍隐隐作痛的位置。
她抓起另一个还剩半瓶的白兰地，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下巴流到锁骨，她懒得去擦。
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照片，那是她和江依月大学时候，在巴厘岛度假时的合影。
照片里两人穿着同款比基尼，江依月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笑容灿烂得能融化冰雪。
柳夏曼记得那天夕阳特别美，江依月还开玩笑说：”下辈子咱们做亲姐妹吧，我先预约了。”
“江依月，你这个骗子。”柳夏曼抓起照片想撕碎，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
她的指尖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砸在照片上江依月的笑脸上。
她们认识10年了。
江依月知道她所有秘密，包括她父亲酗酒打人的童年阴影，甚至包括她曾经暗恋大学的一个男老师。
“我对你掏心掏肺…”柳夏曼哽咽着，眼泪混着酒精的味道咸涩不堪。大一的江依月急性阑尾炎住院，是她连续三天三夜守在病床前。
手机又震动起来。柳夏曼红着眼睛抓起来，看到是还是江依月的来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毕竟两人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曼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真的很担心。”江依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温柔依旧。
柳夏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月，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曼曼，你喝酒了？”
“这不关你的事。”柳夏曼声音嘶哑：”你要是真给赵杰那个老混蛋试管生孩子，你后半辈子绝对是生不如死。”
“我不想看到你跳进火坑，可你居然骗我看到蟑螂，把我打晕，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
柳夏曼心里一阵委屈，她真的非常担心自己好闺蜜以后后悔莫及。
“曼曼，将心比心，要是把我换成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难道不知道赵杰有多可怜？”
“当然不是他可怜我就给他生孩子，他对我恩同再造，这才是我不得不报答他的理由。”
“一个人就应该怀有感恩的心。”
江依月的话把柳夏曼气得半死。
“月月，要是把我换成你，赵杰敢提那样的要求，我就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老脸上。”
“你有幸福的婚姻，他能提出这样可耻的要求，这样的老不死，你觉得他会是好人？”
“楚峰那么睿智的男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赵杰就是一个老混蛋，可你为了帮助一个老混蛋延续血脉，居然牺牲自己幸福的婚姻。”
“他是老混蛋，你就是小混蛋。”
“赵杰能这样厚颜无耻，不用考虑都知道他就是道德败坏的老不死，为什么发生车祸的不是他？”
“他要是稍微有点道德，怎么会让你给他生孩子，赵杰资产几十亿，只要他舍得砸钱，无数女人屁颠屁颠给他延续血脉。”
“你为什么就不听人劝？”
柳夏曼眼泪都出来了。
“曼曼，你怎么说的话跟楚峰一模一样，是不是他教你这样说？”
“赵杰没有破坏我婚姻啊？我这是跟楚峰暂时分开，一年左右，等我给赵杰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绝对不答应给赵杰生第二胎。”
“到时间我就跟楚峰复婚，把最深沉的爱给楚峰，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柳夏曼直接挂断了电话，担心再跟闺蜜说下去，会被闺蜜给气死。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酒精和愤怒让她的视野有些模糊。
墙上的挂钟显示晚上十一点十五分，可她毫无睡意。
天空突然下起雨，雷声隆隆。
柳夏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月月，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你要是现在能回头，子宫里没有赵杰的那个老混蛋的种子，那还有一丝跟楚峰复婚的希望。”
柳夏曼对着窗外的雨幕喃喃自语，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