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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他这一套贵妃早已告知,准备好四两拨千斤,谁知在舱内半天不见他进来。
掀起竹帘,正撞见裴玄撸起袖子,和船夫争着撑竿的活计,他笑得憨实:“小时候我想去看母亲,就是自个偷偷划到湖中亭的。芙儿,你坐稳,让你见识下为夫的臂力。”
我赧然低头。
回宫的路上,我们意外碰见一个对女郎中欲行不轨的地痞,裴玄出手时,我在一旁沉浸式欣赏。
这胳膊确实不错。
一番耽误下来,遇上大雨倾盆。
我们躲进一处凉亭。
雨声渐密,周遭氤氲着草木香,裴玄的左半边肩膀已然湿透,他亮着眸子笑呵呵地问:“芙儿,今日你高兴吗?”
我点头。
“既然高兴,以后咱们就时常出宫。”
他将我拉进怀中,炙热的呼吸与寻常似有不同。
那晚情到浓时,他在我耳畔呓语:“芙儿与我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黑暗中我听到自己说:“夫妻同心,我自然是向着玄郎的。”
回宫后,我第一时间去找贵妃。
“和你说件事,你能不能别生气?”
话音刚落,她如临大敌,一个劲儿掐自己的人中:“这开局简直像极了我那不争气的闺蜜!小泡芙,你是不是心动了?”
我沉默。
这么明显吗?
我才说了一句话啊!
等我手舞足蹈给她讲完昨天的事,她眉头紧皱:“这把高端局,我说什么都没用,你自己栽个跟头就知道了。”
我写了封手书给爹爹,翌日他就在朝堂公然提出皇帝年长,太后理应还政。
太后气得当场晕过去。
大臣们又陆陆续续吵了半个多月,还请来大儒辩对错。
结果就是太后交还玉玺,爹爹赔进去许多人情,又折了四个进言的门生。
至于裴玄,他如愿执政,并提拔自己的心腹补了爹爹手下的位置。
那段时间他总推说自己忙,略坐坐久走了。
我望着一日日放凉了的汤羹,配上太监小心地禀告:“陛下朝政繁忙,不能来陪娘娘了。”
心中恍然:原来这就是贵妃说的失宠。
当然,给我最后一击的是大宫女彩瓶来报,说宫里新晋了一位陆美人。
我强撑着笑,得体的指派宫人和殿宇,却在接受叩拜时,被那张熟悉的脸恍了心神。
竟然是那日我和裴玄救下的医女。
原来他感叹我率真善良的同时,也看上了她的美色。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裴玄临幸陆美人那晚,贵妃来了。
我心虚地低头抿茶,本以为她会大骂我一顿,结果一抬眼,竟是一壶酒。
“美女都会吃爱情的苦,何况姐姐这样家世样貌拔尖的人物。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喝完就不想男人了。”
酒喝到一半,贵妃嫌不过瘾,又拉来彩瓶打叶子牌。
我醉醺醺地问:“你怎么什么都能说中呢?不是说你不肯推进剧情,事情的发展就会改变吗?”
贵妃哼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地打出一张牌:“男人不就那么回事。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望着她睿智的双眸,我心悦诚服。
陆美人只得宠了半个月。
裴玄跟我说:“乡女粗鄙,难登大雅之堂,怎可与皇后相较。”
我没忍住怼了一句:“陛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出身。”
当初享受英雄救美的怦然,如今时过境迁,再好的花儿放进宫中养着,也显得无趣极了。
“皇后的意思,是说朕太过薄凉?”裴玄面露不悦,起身就要走。
我没拦着。
“娘娘,陛下走时脸色不太好,这……”彩瓶犹豫地在我床前打转。
我翻了个身:“男人被踩到痛点都这样。”
裴玄隔日便又登门,他说:“朕那日不该和你置气,夜半而走,没有顾全你的脸面。”
“这芙蓉糕是我特地吩咐人去宫外买的,就是你说儿时最爱吃的那家。”
我拿起一块,还没递进嘴里,听裴玄紧接着道:“今年科举中正官一职位,朕早有人选,只是他根基不深,朕想着若是叶相能暗中斡旋,应该无人再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