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目相对。
陆汀州眼里闪过一抹无措。
宋欢乐勾了勾唇，径直走上前，抬手去抚摸柳惜惜的肚子：“恭喜你啊，怀孕了。”
“这肚子四个月了吧，当初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也有这么大。”
她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柳惜惜被她冰冷地手冻了下，下意识往陆汀州身后瑟缩。
这一瞬。
陆汀州像是突然有了反应。
“滚！”
他拧着眉，厌恶拍开宋欢乐的手！
啪的一声，宋欢乐手背顿时通红一片！
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痛，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
“陆汀州，你还记得你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顿时。
陆汀州冷峻的脸上一片空白和茫然。
他喉结滚了滚，半响才说出一句：“你也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不会用女儿来引起我的注意，更不会撒女儿死了这种谎！”
宋欢乐一瞬无话可说。
昔日融入骨髓的爱人。
现在面对面，却像是鸡同鸭讲。
“随你信不信。”
宋欢乐声音沙哑，压下眼里的酸涩：“明天我会把圆圆从太平间接回来举办葬礼，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圆圆爸爸，就出席。”
丢下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的那刻，雪下的更大了。
宋欢乐还穿着深秋的衣服，冷意刺骨中，她又想起女儿的笑脸。
去年沪城没下雪，小丫头吵着闹着要堆雪人。
陆汀州一听，直接推了上亿的跨国合作，陪着她们母女直飞瑞士，玩雪看雪。
女儿高兴坏了，说今年初雪也要和陆汀州堆雪人。
结果短短一年。
誓言尽毁。
物是人非。
她怀揣着一颗死掉的心，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第一件事，就是为女儿收拾遗物。
她将圆圆以前用过的东西一一烧给圆圆。
有小兔子玩偶，圆圆以前睡觉经常抱着睡，从来都不离手。
有衣服，那些衣服都是她亲自买的，还有很多圆圆都没穿过。
她希望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打扮，做美甲，长大了，还要帮女儿挑选男朋友。
可现在……
宋欢乐含着泪，亲手布置了灵堂，还邀请了许多以前圆圆的朋友。
安排好一切。
她才去警局，把女儿的尸体带回来，停灵。
肃穆的灵堂，一片惨白。
白色的菊花层层叠叠，簇拥着中央那具小小的、精致的白玉棺椁。
圆圆大大的笑脸遗像挂在正中央。
所有爱惜圆圆的长辈、朋友都来了，脸上写着真实的悲戚和不忍。
除了陆汀州。
宋欢乐一身素缟，红着眼亲亲抚摸女儿的遗照。
“圆圆，如果妈妈没能让爸爸来参加你的葬礼，你会难过吗？”
不想话音刚落。
灵堂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陆汀州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眉宇间却笼罩着偏执和阴郁。
宋欢乐心口刚松。
却又看见他臂弯里，竟然挽着一身鲜艳红裙、妆容精致的柳惜惜！
愤怒一瞬如火烧心。
宋欢乐上前抬手拦住柳惜惜：“你一个杀人凶手，怎么配到圆圆灵前来。”
她冲上前，把陆汀州和柳惜惜一起往外推。
“滚，你们都给我滚”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柳惜惜，她突然娇喊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汀州，好疼~”
她捂着脚踝，红着眼，哭的梨花带雨。
看到这幕，陆汀州本来对宋欢乐的心疼瞬间退去，只剩怒火。
以及对柳惜惜的心疼。
“惜惜乖，不痛。”他安抚着柳惜惜，再看向宋欢乐时，直接掏出手机砸了过去——
“砰！”
手机重重砸在宋欢乐的额头上。
刺目的鲜血顺着她额角缓缓流下。
陆汀州看在眼里，心脏有一瞬的刺痛。
但耳边再度响起柳惜惜的痛哼时，很快又冷下神情：“宋欢乐，你自己看清楚，圆圆好好的在挪威看极光，不知道多开心！”
宋欢乐的视线被鲜血染红，下意识低头，就看到陆汀州的手机屏幕里，竟然全都是圆圆。
有她在雪地里，踩着滑雪板大笑。
有她在五彩斑斓的极光下，闭目许愿。
有她在冬日暖炉里，穿着毛衣对着童话书，昏昏欲睡。
照片上的女孩儿，是很像圆圆。
“不是……她不是圆圆！”
圆圆的鼻头更圆润，耳朵上有一颗棕色的小痣，头发带着天生的自来卷……
这些，照片上的女孩儿都没有！
“既然你们不信，我今天就当众开棺，让你们看看圆圆到底是不是活着。”
宋欢乐双眼猩红，走到棺材前轻轻抚摸。
“圆圆，妈妈对不起你，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仿佛是女儿再回应她。
宋欢乐泪流满面，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推开了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