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路人发现晕倒在街角的林婉汐。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医生拿着化验单的手顿了顿，拨通了陆亦川的电话。
“是林婉汐的家属吗？过来一趟吧，病人情况需要签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陆亦川的声音。
“又是装病争宠这一招吗？”
林婉汐听见背景音里，有温以宁温软的笑。
“亦川，是婉汐找你吗？你去找她吧，我没事的。”
陆亦川有一瞬间犹豫，但还是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语气是林婉汐从未听过的温和。
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割着神经，林婉汐望着医生递来的诊断书。
并发行骨髓瘤。
几个字刺得她眼仁发疼。
“你这是由于曾经怀孕引起的癌症！是不是会漏尿，有的时候全身骨头都疼！”
“你这个情况必须住院，家属签字才能……”
林婉汐打断医生，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尖攥得发白。
“不用了。”
“开点药，我能走。”
等林婉汐回到家时，饭菜香扑面而来。
温以宁系着陆亦川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的碎发衬得她眉眼温柔。
“婉汐回来了？刚才医院打电话到家里，我说让亦川去接你，他偏说要陪着我……你没事吧？”
林婉汐脱鞋的动作顿了顿，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轻响。
“低血糖，没事。”
她避开温以宁递来的水杯，转身想回房间，却撞见陆亦川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袖口还沾着点面粉。
想来是陪温以宁揉面了。
他皱眉，语气里满是讥诮。
“脸色这么差，今天不用做饭了。”
“以宁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你要好好谢谢她。”
林婉汐抬头看向陆亦川。
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记得，自己不爱吃鱼，也从来不吃鱼。
自己给父子两做了那么久的饭，都没有得到一句谢谢。
真是讽刺啊。
餐桌旁，七岁的陆嘉树扒着碗沿，奶声奶气地喊。
“爸爸，不要管妈妈了，以宁妈妈做的饭菜是天下第一好吃！你快来尝尝！”
温以宁嗔怪地看了孩子一眼，眼底却藏着笑意。
“嘉树别乱说……”
林婉汐胃里一阵翻搅，刚要开口说没胃口，手腕突然被攥住。
陆亦川将一碗米饭塞到她手里，力道大得她指节发白。
“以宁忙了一下午，你必须吃。”
她挣开他的手，米饭洒了半碗。
“我吃不下。”
陆亦川的火气瞬间上来。
“你什么意思？”
“又在闹脾气吗？”
争执间，他猛地一推。
林婉汐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腰撞在餐桌腿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桌上的餐盘噼里啪啦摔在地上，滚烫的鱼汤溅在她手背上，留下几道红痕。
糖醋鱼的甜腻混着油渍，糊了她满身。
陆亦川愣住了，随即皱起眉。
温以宁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拉了拉陆亦川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亦川，算了，婉汐可能真的不舒服……”
她越是这样说，陆亦川越是心疼，怒火也越盛。
温以宁立刻扑到陆亦川怀里，哭着说。
“都怪我，要是我没有做饭就好了，也不会惹婉汐生气……”
陆亦川看着怀里哭泣的温以宁，再看看地上狼狈的林婉汐，眼里只剩下厌恶。
林婉汐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掌心被碎瓷片划破，血珠混着油渍渗出来。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穿过陆亦川，落在温以宁那张梨花带雨却难掩得意的脸上。
吊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出苍白如纸的肤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眼神里没有泪，只有一片烧尽的灰烬，和灰烬里骤然亮起的、带着决绝的光芒。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温以宁的算计。
而陆亦川，心甘情愿地跳进了她的陷阱，一次次将利刃刺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