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孩子不行了——”
护士那句话让我彻底傻了，四肢百骸像是被抽空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泪无声地流。
林书逸在护士喊出第一声的时候，那张永远冷静、永远偏执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计划之外的惊愕，是失控的恐慌。他几乎是撞开那扇门冲进去的。
时间在死寂中凝固。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暖暖……我的宝贝……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孩子能平安无事。
但事与愿违，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
林书逸。他脸色灰白，手术服上沾着大片刺眼的血迹，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他摘下了口罩，嘴唇紧抿着，那双总是盛满对萧婉婉信任和对我不耐烦的眼睛里，此刻是空的，是某种巨大冲击后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
紧接着，萧婉婉跟在他身后出来了。
她一出来，目光就怯生生地黏在林书逸背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书逸哥，对不起啊，我真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那个位置实在太凶险了，动脉壁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脆……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
林书逸背对着她，没有说话。他的肩膀紧绷着。
我的心死了，连愤怒都提不起来，只是空洞地看着他们。
萧婉婉见林书逸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更慌了。
她绕到他面前，仰起脸，泪眼婆娑：“书逸哥，你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逞强的……是我太想救暖暖，太想证明你的信任没有错，才会酿成大错……”
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医者仁心，只是能力稍欠、运气不佳的悲情角色。
林书逸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胳膊上的伤。
他眼中那丝刚刚升起的、因为女儿可能逝去而产生的动摇和冰冷，竟然真的在她的泪水中一点点软化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痛苦：“不全是你的错，这个手术方案本身风险就极高，就连我也……”
他准备原谅她了。
他甚至要开始为她开脱了。
就在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萧婉婉肩膀的那一刻。
“不是这样的！”
一个清晰、带着愤怒和颤抖的女声猛地响起，打断了这令人作呕的一幕。
我们所有人都循声看去。
是那个最先冲出来的护士。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年轻却满是愤慨的脸。
护士直直地瞪着萧婉婉，然后转向林书逸，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却异常响亮：
“林医生！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根本不是意外！是萧婉婉操作严重失误！”
“有经验的护士提醒她，她为了炫技根本不听！动脉瘤破裂后她完全慌了手脚，连最基本的止血都做不好！是她的傲慢和无能害死了那个孩子！”
走廊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婉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惊恐地看向那个护士，又急切地看向林书逸。
“刚刚就因为我斥责你操作失误你就这样污蔑我？你公报私仇！”
萧婉婉指着护士的手都在颤抖。
林书逸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那个情绪激动的护士，又看看脸色惨白的萧婉婉，眼神剧烈地变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