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颜见过沈慕寒很多面，最吸引他目光依旧是正装认真工作的模样。
几年不见沈慕寒穿着正装越发成熟，身上清冷和淡漠也跟着渐长。
他似乎很忙，脚步迈得很大，手机贴着耳朵，外语和中文混合输出，周围跟着几个神色严肃的白领。
他们迎着日光而走，让顾朝颜平白无故生出一股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之感。
“沈慕寒！”
顾朝颜快步跟了两步开口喊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见到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还想上前却被保安和沈慕寒随从的保镖拦在五米之外的距离。
“沈慕寒，我有正事和你说！”
这一次沈慕寒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逆着光转过身来。
顾朝颜迎着他的视线，心跳莫名加快，表情却维持着平静：“给我十分钟时间。”
沈慕寒看了他足足十多秒，才跟电话对面的告别，也可能是让对方等一会儿，时间太久顾朝颜已经看不懂他唇语。
跟在沈慕寒身后的几人探究与好奇的视线落在顾朝颜身上，同时又给沈慕寒让路。
“什么事？”
沈慕寒语气带着凉意，眉头紧蹙着，一副被打扰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应付对方的模样。
胸口酸胀之意让顾朝颜呼吸有些困难。
他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可离沈慕寒太近，他吸进肺里的空气全是沈慕寒身上的气味。
“能借一步说话吗？”
顾朝颜微抬头直视沈慕寒的眼睛，提出要求。
沈慕寒修长的长腿迈开，进了隔壁VIP招待室，顾朝颜赶忙跟上。
“说吧。”
沈慕寒坐得端正，他坐姿一向很好看。
以前顾朝颜没事干，想折腾人的时候，就让他这样坐着，自己在画板上鬼画符，往往最后什么都画不成还会被吃干抹净。
没想到这个姿势有朝一日会用在这里。
顾朝颜在他对面坐下，拿出这些年谈合作的态度与真诚：“我手里有一个节目，关于农业直播项目，想用我公司里的主播打造一款类似用助农……”
顾朝颜话头停住，只因为沈慕寒双手交叉在一起，这是他心情相当不耐烦或者是想收拾自己的表现，碍于现在两人的关系，只能是前者。
顾朝颜抿了唇，把内容简练加快语速：“我知道你旗下也有这方面的投资……”
“就这么一点小事？”沈慕寒打断他的话，从看见顾朝颜起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眼下要是有一只苍蝇误入都能死在里面。
顾朝颜身体僵住。
是了，他忘了顾家家大业大，经过沈慕寒手里的项目都过亿，自己这的确不够看。
得不到回答，沈慕寒抬手看了一眼手腕处的手表，一枚白金戒指在他中指上折射处冰冷的光芒。
顾朝颜只感觉那冷光像是一把利剑将自己斩碎了又粘合在一起，双耳像是被刺耳的噪音袭击，短暂性的失聪，大脑也被刺的生疼。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他眼里只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的戒指。
顾朝颜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许久短暂的耳鸣过去，他听见沈慕寒对自己说：“以后工作上的事找许特助预约时间，别浪费时间。”
顾朝颜低着头，唇部抖动，双手掐住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不失态，哑着嗓子道：“好。”
沈慕寒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处自然看不到他的抖动的双唇以及强行压抑自己情绪的扭曲。
“关于你说的项目，你做个详细的报告发给许特助，晚点会有人与你们联系。”
沈慕寒说完再也没有停留离开。
挂在墙壁上的钟卡在二十五分的位置，从进门开始到离开，不多不少整好十分钟。
顾朝颜捂着自己胃部，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干呕。
许久，干呕声停止，连串的泪珠砸在干燥的地板上。
顾朝颜情绪没放纵太久，他打开水龙头漱了口，抬眼看向镜子里双眼通红，面部苍白的人，慢慢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眼角处又流出泪水来。
顾朝颜，你真TMD是个大傻叉！
那段昏暗的日子里，他用自己只是和沈慕寒冷战的谎言骗自己，好让自己能活下来，可笑的是，最后还真把自己给骗了过去。
再次在寒冷的季节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对着镜子收拾好好自己，又挤出一个练习了千千万万遍的笑容，顾朝颜才离开此地。
他订的小蛋糕和奶茶已经送到了前台。
“今天谢谢小姐姐，请你吃点甜的，希望你今天不开心到此为止。”
前台小姐姐手足无措，这个牌子的蛋糕和奶茶出了名的贵，也出了名的味道好，她想吃了好几次都没舍得买。
“不不不，先生这太贵重了。”
顾朝颜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就当替我尝尝味道。”
不再给小姐姐拒绝的机会，他摆了摆手：“祝我们下次见面我能有预约或者入场券。”
他明明在笑，可小姐姐却觉得笑容比哭还让人觉得难过。
“等等，我这有围巾……”
顾朝颜已经走远，没听到她的话。
不管过去多久顾朝颜还是不喜欢这样寒冷的季节，他站着呼出一口热气在空中成白色的雾气。
他在考虑要不要买一辆代步车，最好买车身大一点的，到时候如果节目真的弄起来用车的地方肯定很多。
实在不行买辆皮卡？
他想了很多，不敢让自己思绪空下来。
“小朝？”
一辆黑色带字母大众在顾朝颜跟前放下车窗，露出顾跃青疑惑的脸。
顾朝颜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打心底的尊重，小的时候顾家夫妻忙得不着家，顾朝颜又皮，他们没时间管只得将人放给顾跃青管着。
顾朝颜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名义上的大哥，因为别人说打可能是吓唬，他这大哥说打是真的打。
他乖巧打招呼：“大哥。”
顾跃青打开车锁，沉声道：“上来。”
顾朝颜没有拒绝，刚好省了回去的打车费。
“怎么来这里了？”
顾朝颜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不然为什么会听出一点别的意思来。
“手头里有一个项目，想找沈慕寒谈谈。”
顾跃青心思不好猜，顾朝颜只能大概判断他心情的好坏。
前方红灯，顾跃青停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规律敲打，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习惯。
“既然回来，有些心思该收还是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