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完这番话后,张玉霞没再多说,她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张玉霞,你肯定也不想嫁给殷飞吧,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反抗?”
张玉霞回过头,好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我,反问道:“昨天晚上你家的自留地被低价转让给了殷家,你肯定也不想吧,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被张玉霞的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反抗吗?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别说是拿走我家的自留地,就算是刚才殷飞真在我的身上捅一个窟窿,我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那你,没想过逃走吗?”
“逃走?”
张玉霞笑了,仿佛在笑我的天真:“我若是逃了,我爸妈怎么办?更何况,我高中都没毕业,又能跑去哪里,出去卖吗?”
如今的张玉霞的确是变了,我印象中的她就是一个懂事的乖乖女,我甚至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脏话,却没想到如今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居然会那般的自然。
“其实嫁给殷飞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愁吃喝,你说对不?”
这一刻,我从张玉霞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或许,她曾经也试图反抗过,但最终失败了,可能,这就是命!!!
张玉霞走后,我也不得不郑重的考虑她说的这个问题,殷飞对我的恨不可能停止,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我,而我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她说得没错,如果想彻底摆脱殷飞,就只有离开龙潭村,不仅仅是我要离开,我父亲也必须和我一起。
然而,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有些事情就算我想躲,也终究是躲不掉的。
……
端午节那天晚上,我爸包了一些粽子,还弄了几个下酒菜,父子俩喝了几杯小酒。
喝完酒后,我差不多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然而还没有睡多久,我家的大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我和父亲都被这拍门声给吵醒,然后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我们就看到罗勇手底下的两个平头牵着一条大狼狗,凶神恶煞的冲进了我们的屋子。
“你们要干什么?”
父亲第一时间上去阻拦,然而对方什么都没回答,进屋后快速地在我们家里找寻了一番。
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想找到想找的东西,然后又牵着狗,匆匆的走向下一家。
“这是怎么了?他们在找什么?”
我和父亲都是莫名其妙,于是父亲穿好衣服出了门,去外面询问情况。
而我也是走了出去,然后就发现这偌大的村子到处都亮着火把或者手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很快,父亲就回来了。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好奇的问。
父亲回答道:“你那天在罗勇家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他在外面花大价钱买来的城里媳妇,今天晚上端午节,罗勇他们去了殷家喝酒,半夜回来之后,发现那个女人跑了。”
我有些吃惊,那个女人明明被锁链锁着,她是怎么跑出去的?
这天晚上,不仅仅是殷家和罗勇那群人,甚至连村长都召集了好多村民,漫山遍野的找寻那个女人的踪迹。
不过一直找到后半夜,他们都没能将那个女人给找回来。
我和父亲并没有去帮忙找,但是这一整夜村子都不太平,所以晚上我也没怎么睡好。
大概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村里突然通知父亲去村委会开会,我因为睡不着,也跟着一起去了。
当我们来到村委会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全村几乎每一家人都派来了一个代表。
开会的目的,自然是针对那个女人的。
与其说这是一个会,倒不如说是一场威胁,会上,村长率先发言。
“各位,今晚这件事情想必大家也清楚了,过两天若是有警察来村上,大家应该都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吧?”
对此,现场的这些村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事不关己,大家也不怎么重视。
然而这个时候,坐在村长旁边的殷志突然干咳了一声,开了口。
“各位村民,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到时候真有警察上门,为了村里的利益,我希望大家都能把好口风,就说压根没有买媳妇那件事情就行,如果有人说错了话,后果自负。”
殷志这人平时待人都是笑呵呵的,客气得很,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气场却是死死的碾压了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点头,都保证一定不会乱说话。
我和父亲站在人群之中,并没有任何反应,看着一众村民这个反应,我心头也有些发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潭村早已经变了模样,彻底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我还在发愣之际,罗勇突然沉着脸走到了我的面前。
“吴良,你听清楚了没?”
我没想到罗勇居然会专程过来问我,或许在他眼中,我家是刺头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谁知罗勇并不满意我的这个反应,一巴掌重重扇在我的后脑勺上:“说话。”
见状,我父亲急忙说道:“阿勇,小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说话。”
罗勇嗯了一声,这才准备转身离开,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又特意的盯了我一眼。
这个眼神和上次殷飞结婚时他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就是那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开完会回家之后,我的后脑勺疼的发紧,这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我心头自然很气,但是这口气我也只能咽下去,毕竟我连和罗勇碰碰的资格都没有。
我倒是希望那个女人真的能报警,让警察来把罗勇这群人给收拾了。
此时天差不多也亮了,纵然是清晨,但是我依旧感觉很热。
于是我去接了一桶自来水,到后院的阳沟冲了一个凉水澡。
这澡刚冲到一半,秸秆堆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不是风吹叶子的轻响,倒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带着秸秆摩擦的沙沙声。
我浑身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这后阳沟荒了大半年,秸秆堆得比人还高,最容易藏蛇。
我最怕蛇了,手忙脚乱摸起墙根的锄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堆青黄相间的秸秆。
动静越来越大,秸秆堆顶端的杆子开始簌簌往下掉,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钻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刚被凉水浇过的后背,我握着锄头的手止不住发抖,这里面该不会是藏着一条蟒蛇吧。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从里面钻出来的并不是蛇,而是一个瘦骨嶙峋、披头散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