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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云峰的破败超出了林泰的预想。

院落中杂草丛生,几间厢房的门窗都歪歪斜斜,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它们彻底剥离。主殿的牌匾蒙着厚厚的灰尘,“青云”二字模糊难辨。灵气浓度比起外门杂役区似乎强不了多少,与想象中内门仙山福地的景象相去甚远。

“既来之,则安之。”林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失落,重复着之前的话给自己打气。清净,未必是坏事。至少在这里,他不用担心修炼星辰功法时引发的异动被过多关注。

他按照门口老者的指示,找到了东厢那间空屋。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只有一张破木床,一张积满灰尘的桌子和一把缺了腿的椅子。

林泰挽起袖子,开始打扫。他没有动用灵力,而是像最初做杂役时那样,亲力亲为,一点点将灰尘扫尽,用清水擦拭。这个过程仿佛一种沉淀,让他因连胜和大比奖励而有些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收拾完毕,小屋虽依旧简陋,却已干净整洁,有了些许生气。林泰盘膝坐在床上,再次取出了那本无字黑册。

凝神静气,他尝试将一丝星辰之力注入其中。黑册表面再次泛起温润微光,那幅浩瀚的星图似乎又要浮现。但这一次,林泰努力将意识聚焦,试图更清晰地观察那七颗明亮的北斗星辰。

“北斗炼神,南斗炼体,星辉不灭,肉身不朽…”

《七星炼神法》的纲领再次流过心田。与《引星诀》引导星辰之力淬炼灵力、《星辰淬体法》强化肉身不同,这门炼神法更侧重于精神层面,讲究观想星图,凝聚星辉,锤炼神识。神识强大,不仅感知会更敏锐,对灵力掌控更精微,更是未来突破更高境界的关键,甚至能演化出神识攻击法门,玄妙无比。

第一层法门,便是观想“天枢星”,以此星辉洗涤精神,凝聚第一缕星辉神识。

林泰屏息凝神,依照法门所述,在识海中艰难地勾勒“天枢星”的轨迹与星辉之象。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不过片刻,他便感到头晕目眩,脸色苍白。

但他没有放弃,咬牙坚持。不知不觉间,外界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就在他心神耗损极大,几乎要难以为继时,怀中的无字黑册再次传来一股温凉的能量,并非星辰之力,而是一种滋养神魂的奇特力量,瞬间让他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他隐约感觉到,这青云峰巅的夜空之上,似乎有一缕极其微薄,但异常纯粹的星辰之力,穿透了某种无形的阻碍,缓缓垂落,融入他的身体,最终汇入识海。

轰!

识海中那模糊的天枢星象骤然亮了一瞬,虽然立刻又黯淡下去,但林泰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增长,感知也清晰了一分。

“成功了!”林泰心中喜悦,虽然只是入门,却证实了这《七星炼神法》的真实不虚。他也意识到,无字黑册不仅能提供功法,似乎还能辅助修炼,甚至在关键时刻提供助益。

“只是…这青云峰的星辰之力,似乎比外界更难以汲取?”林泰微微皱眉,感受到了不同。仿佛笼罩着青云峰的,不仅仅是一片天空,还有一层难以言喻的暮气与阻滞,连星辰都显得格外遥远。

接下来的两日,林泰足不出户,一边稳固淬体六重的修为,借助凝气丹残留药力打磨灵力,一边刻苦修炼《七星炼神法》第一层。

他发现,在青云峰修炼星辰功法事倍功半,消耗的心神是外界数倍,收获的星辉却寥寥。若非有无字黑册不时传来的温凉能量滋养神魂,他根本难以持续。这让他更加疑惑青云峰的古怪。

期间,张小山偷偷来看过他一次,带来些吃食,并告诉他外门都在传他被发配到了“废脉”青云峰,周虎那一伙人更是大肆嘲笑。林泰只是笑笑,并不在意,反而叮嘱张小山专心修炼,争取早日进入外门。

第三天清晨,林泰决定熟悉一下青云峰环境。

整个山峰占地不小,却异常冷清。除了门口那终日打盹的老者——林泰后来得知大家都叫他“禹老”,似乎整座山峰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逛到峰后,发现了一片荒废的药田,里面只有几株最普通的凝血草在苟延残喘。药田旁还有一方干涸见底的小池,池底皲裂。

正当他感叹青云峰资源之匮乏时,目光扫过药田角落,忽然停住了。

那里散乱地扔着几块破损的石头,看似普通,但上面却残留着一些极其古老模糊的刻痕。林泰走近仔细观察,心中猛地一动!这些刻痕的风格,竟与他怀中无字黑册封皮边缘的那些神秘纹路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那些刻痕。就在接触的瞬间,他丹田内的星辰之力微微波动了一下,而怀中的黑册也似乎温热了一瞬。

“这些石头…”林泰若有所思,“莫非青云峰过去,与星辰之道有关?”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大振。他仔细地将这几块碎石上的刻痕一一记下,虽然暂时不明其意,但总觉得不凡。

午后,林泰打算修炼《星辰淬体法》,尝试冲击第六重巅峰。他来到院落中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摆开架势,引动星辰之力。

然而,过程依旧滞涩艰难。天地间的星辰之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纱布过滤了无数遍,能落到他身上的微乎其微。

就在他感到 frustration 之时,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昨日记下的那些古老刻痕的图案。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修炼姿势,并非《星辰淬体法》固有的招式,而是模仿着那些刻痕的某种意蕴,身体微微扭曲成一个略显古怪的姿势。

这个姿势极其别扭,对肉身负荷很大,但他坚持住了。

霎时间,异变陡生!

青云峰上空,那常年笼罩的稀薄云气似乎微微扰动了一下。一道比之前清晰了数倍的星辰光柱,竟无视了那层暮气阻碍,骤然垂落,将林泰笼罩其中!

“嗯?!”门口躺椅上的禹老,第一次猛地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精光,抬头望天,又看向院中那被淡淡星辉笼罩的少年,低声喃喃,“…引动星辉?怎么可能…”

林泰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中,精纯的星辰之力涌入体内,疯狂淬炼着血肉经脉,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向着六重巅峰稳步推进。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道虽然微弱、却本质奇特的星辰光柱,在死气沉沉的青云峰上,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数十里外,主峰上。

一直通过铜镜观察林泰的李长老轻咦一声,坐直了身体:“这么快就能引动星辉?而且是在青云峰那地方…有趣,实在有趣!”

美妇人也面露惊容:“青云峰被莫名力量笼罩,极难接引星辰之力,他是如何做到的?”

“看来,他与那里的‘遗存’产生了共鸣。”李长老目光深邃,“观察等级提升,非重大危及性命之事,不必回报。”

“是!”

另一边,一座装饰奢华、灵气浓郁的洞府内。

周龙正听着一名跟班的汇报。

“龙师兄,打听清楚了,那林泰果然被分到了青云峰,那地方鸟不拉屎,就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守着。”

周龙冷笑一声:“算他走运,待在那种废物地方,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不过,得罪了我周家,岂能让他好过?”

他沉吟片刻,对跟班吩咐道:“去,给杂役堂和功勋堂管事打个招呼,任何发放给青云峰的资源,都‘酌情’扣下七成。另外,下个月不是要发布‘清剿黑风寨’的任务吗?想想办法,‘推荐’青云峰派人去。”

那跟班一愣:“龙师兄,青云峰…现在好像就那林泰一个弟子能派了吧?那黑风寨寨主据说有淬体八重修为,凶悍得很,这任务对他而言怕是…”

周龙眼中闪过一抹残忍:“要的就是他去不了。要么他认怂不去,扣光青云峰本就微薄的任务资源;要么他去…哼,淬体六重,去了也是送死!正好永绝后患!”

“师兄高明!我这就去办!”跟班心领神会,阴笑着退下。

周龙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神冰寒:“林泰?蝼蚁罢了。内门,可不是你这种走了狗屎运的杂役能混得开的地方。”

青云峰上,林泰结束了修炼,周身舒泰,修为精进不少。他缓缓收功,那垂落的星辉也随之消散。

他回味着刚才那种玄妙状态,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残破刻石。

“这些刻痕,果然不简单!它们似乎能帮助更好地接引星辰之力…这青云峰,藏着秘密。”

他感到,自己选择留在青云峰,或许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正确决定。

然而,他尚未意识到,平静只是表象。内门的暗流,已然开始向他涌来。周龙的报复、李长老的关注、青云峰自身的秘密…这一切,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将他推向命运的全新漩涡。

星辰之路,已悄然铺开,前方是莫测的机缘,也是无尽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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