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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巨型椎骨化石如同惨白的森林,投下交错扭曲的阴影,在幽蓝光粒的映照下更显鬼魅。楚灵尘几乎是拖着洛萨在骨林间踉跄狂奔,身后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拉扯着他们。碎石和较小的骨渣噼里啪啦地打在他们背上,又被更强的力量抽向后方那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不……不行了……”洛萨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发软,几乎完全挂在了楚灵尘身上。过度恐惧和感知透支已让他濒临极限。

楚灵尘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刀片。但他不敢停下!怀中那腐颜晶粹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体内那股来自废墟深处的空间共鸣也越发清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就在他感觉快要被后方恐怖吸力拖倒的瞬间,前方一座尤其粗大、呈怪异弯曲状的脊椎化石后方,隐约露出一个狭窄的、被更多 smaller 碎骨掩埋了近半的洞口!那强烈的牵引感,正源于此!

“进去!”楚灵尘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猛地将洛萨向前一推,自己也跟着扑了进去!

就在他们滚入洞口的下一秒——

轰!!!

一股更加狂暴的吸力席卷而过!洞口外那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化石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微微晃动!大量碎骨如同子弹般射入洞口,打得楚灵尘后背生疼!

但幸好,这洞口似乎有某种奇特的结构,或者是因为位置巧妙,那恐怖的吸力到了这里竟被大幅度削弱、偏折了!

吞骸之兽发出一声蕴含怒意的低沉嗡鸣,似乎对这两只逃脱的“小虫子”颇为不满。但那嗡鸣声并未持续加剧,反而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沉重脚步声,缓缓转向了其他方向——它显然对更大范围的“食物”更感兴趣。

咚…咚…咚…

那令人心胆俱裂的脚步声和吞噬声逐渐远去,似乎转向了雷恩或者巴图他们逃跑的方向。

楚灵尘和洛萨瘫倒在冰冷的洞窟地面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勉强缓过气来。

“它……它走了吗?”洛萨声音依旧发颤,惊恐地望向洞口方向。

“暂时……走了。”楚灵尘艰难地坐起身,警惕地感知着外界。那蛮荒的意志和吸力确实远去了,但并未消失,依旧如同阴云般笼罩在这片地下废墟之上。

他这才有机会打量他们所在的这个洞穴。

洞穴不大,像是天然形成后又经过某种修整,洞壁光滑,刻着一些与外面浮雕类似、但更加复杂精密的星辰骸骨图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尘埃味,以及一种……奇异的能量余波。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中央的一座石台。

石台同样由黑色巨石砌成,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刻痕,这些刻痕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数学与空间奥秘的古老纹路!石台中心微微凹陷,里面残留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类似水晶的粉末。

整个石台,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小型的……传送法阵?或者某种空间定位装置?

楚灵尘怀中的腐颜晶粹此刻灼热得几乎烫伤皮肤!他体内那虚空回响的力量更是自发地活跃起来,与石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是这里……就是它在呼唤……”楚灵尘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走到石台前。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些冰冷的刻痕。就在他指尖接触的瞬间——

嗡!

石台猛地亮起!那些早已黯淡的刻痕中,竟然有微弱的、银蓝色的光芒如同血液般流淌起来!虽然光芒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真实地被激活了!

一幅由光芒构成的、残缺不全的、不断扭曲闪烁的复杂星图,从石台上方投射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星图的大部分区域都模糊不清,但在某个边缘角落,一个细微的光点正在剧烈闪烁,并且拉出一条极细的光丝,试图指向某个方向,却因为能量不足而不断扭曲断裂。

同时,一大片混乱的、干扰性极强的桃红色光斑,覆盖了星图的大片区域,尤其集中在那个闪烁光点试图指向的路径上!

“这是……”洛萨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暂时忘记了恐惧。

楚灵尘瞳孔收缩,心脏狂跳!他死死盯着那个闪烁的光点和桃红色的干扰光斑!

虽然星图残缺,但那光点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与他记忆深处某个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而那桃红色的干扰……与他看到的旋风、闻到的香气、耶路埃身上的残留,同出一源!

这石台……这星图……难道是指引法老头颅去向的某种古老地图?而那桃红色的光斑,代表着那个袭击者(或者说,赤蝶)的干扰和行动轨迹?

耶路埃声称赤蝶是“卑劣的窃贼”和“死敌”,但这石台的指引,以及他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都在无声地反驳着这个说法。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就在他试图集中精神,记忆那残缺星图和光点指向时——

“啧……果然在这里……”

一个沙哑、熟悉,却带着一丝得意和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

楚灵尘和洛萨猛地转头,脸色瞬间大变!

只见老狗那干瘦的身影,不知何时竟然去而复返,正站在洞口,堵住了唯一的出路!他脸上那副惯有的谄媚和惶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的、如同狐狸盯上猎物般的狡黠笑容。他的手里,还把玩着几块微微发光的、类似之前楚灵尘找到的那种能量核心碎片,显然这一路他收获不小。

“老狗?!你怎么……”洛萨失声叫道。

“我怎么找到这里的?”老狗嘿嘿一笑,慢悠悠地走进洞穴,目光贪婪地扫过发光的石台和那幅残缺星图,“因为,我本来就是来找它的啊。”

他看向楚灵尘,眼神充满了算计和一种终于图穷匕见的快意:“还得多谢你啊,‘天选之子’。没有你这把‘钥匙’,这失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引路石碣’,还真没那么容易激活。”

楚灵尘的心沉到了谷底,缓缓站起身,将洛萨护在身后,冰冷地盯着老狗:“你一直在利用我们?你根本不是偶然掉下来的!”

“利用?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老狗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互相合作,各取所需而已。耶路埃利用你们来找东西,我嘛,不过是搭个便车,顺便……给自己找点养老的本钱。”

他晃了晃手中的能量核心碎片:“瞧,收获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闪烁的星图,尤其是那个被桃红色光斑干扰的区域,眼中闪过极度贪婪的光芒:“……终于确认了‘那个地方’的大致方位和进入路径。啧啧,连‘桃煞’都无法完全掩盖其波动,不愧是传说中的‘千骸宝库’!”

千骸宝库?

楚灵尘心中一震。耶路埃的目标是法老头颅,而老狗的目标,似乎是另一个藏在荒原深处的、名为“千骸宝库”的地方?

“你把其他人怎么了?”楚灵尘厉声问道。

“放心,”老狗咧开嘴,露出黄牙,“雷恩那个莽夫估计正和吞骸之兽玩捉迷藏呢,巴图和薇拉应该躲在哪堆废墟下面,影爪那小子滑溜得很,死不了。至于铁颚那个蠢货……嘿嘿,跟着我跑了一半,被我引进一个骨刺陷阱,现在大概正给某株饥渴的腐颜妖花当肥料呢。”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老狗向前逼近一步,虽然干瘦,却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他显然也隐藏了实力,“把你知道的关于这星图的信息,特别是如何稳定它、找到准确路径的方法说出来。还有,你身上那点‘腐颜晶粹’也交出来,那玩意对稳定精神、抵抗‘桃煞’有点用处。”

他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洛萨,补充道:“看在同行一场的份上,说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让你们在这洞里安安静静地烂掉。不然……”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绝境再次降临!

刚刚摆脱吞骸之兽的威胁,却又落入了更加阴险狡猾的老狗手中!

楚灵尘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闪烁的石台,又看向步步紧逼的老狗,以及身后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洛萨。

不能硬拼!必须利用这石台!

他的手悄悄背到身后,对着那不断明灭的石台,全力催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虚空回响之力!

这一次,不是防御,不是感知,而是尝试着……去触碰,去共鸣,去干扰!

来吧!既然你能因我而激活,那就再给我一点“惊喜”吧!

就在老狗即将走到攻击范围的瞬间——

楚灵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全部精神力,如同尖刺般,狠狠刺入石台的核心!

嗡!!!!

石台仿佛被彻底激怒,又像是被注入了过载的能量,上面的银蓝色光芒骤然变得极度刺眼!那幅残缺的星图疯狂闪烁、扭曲、变形!

紧接着——

轰!

一股混乱不堪、却强劲无比的空间能量,猛地从石台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爆炸,席卷整个洞穴!

“什么?!”老狗惊骇欲绝,根本没想到楚灵尘还有这一手,仓促间想要后退防御,却已然来不及!

噗!

他被那股混乱的空间能量结结实实地击中,闷哼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之上,手中的能量核心碎片也撒了一地!

而楚灵尘和洛萨,因为紧靠着石台,反而被石台本身散发的一层微弱光晕护住,只是被震得气血翻涌,摔倒在地。

咔嚓……咔嚓……

石台在爆发出这最后一击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上面的光芒急速黯淡下去,那幅星图也彻底消散。它彻底报废了。

“咳咳……小……小杂种!”老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他面目狰狞地盯着楚灵尘,眼中充满了暴怒和杀意,“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彻底撕破了伪善的面具,周身竟然也涌动起一股不弱的能量波动,虽然杂乱,却透着一种老辣狠戾的气息,一步步逼来!

楚灵尘心中叫苦,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最后的精神力,此刻头痛欲裂,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洛萨更是面无人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老狗猛地感觉后颈一凉!他骇然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下一秒,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后颈蔓延开来,迅速席卷全身!

“呃……影……影爪……”老狗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僵硬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只有眼睛还死死瞪着,充满了不甘和惊愕。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从墙壁阴影中渗透出来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狗身后。

是影爪!

他依旧面无表情,手中把玩着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光的骨针。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老狗,冰冷的目光扫过报废的石台和狼狈的楚灵尘二人。

“看来,你们找到了点有趣的东西,也惹了点不小的麻烦。”影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还能走吗?”

绝处逢生!

楚灵尘强撑着站起来,点了点头。

影爪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跟上。吞骸之兽还没走远,这里的动静可能会把它引回来。”

楚灵尘拉起洛萨,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老狗和报废的石台,将那幅残缺的星图和“千骸宝库”、“桃煞”等关键词死死记在脑中,然后快步跟上了影爪。

洞穴外,吞骸之兽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和吞噬声,依旧在废墟中回荡。

他们的逃亡,还远未结束。而团队的信任,在经过老狗的背叛后,也变得更加脆弱和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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