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封建时代谈人权,那就是个笑话,至少在目前来说是。
江暖将这十个人交给了陈怡安排,就安排在榨油坊的宿舍里。
米面肉菜油之类的,也务必给安排妥当了。
如今人多了事情也多,一辆牛车就显得有些不够用。
从牙行出来后,江暖又去到了离码头不远的地方,订了一条可搭载十几个人的小船。
以便将来下县城采买或是运输东西时方便。
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金,约好半个月后交船。
她还想去牛马市看看,再去买辆马车的。奈何今天不是牛马市集,只能改日再来了。
江暖回到家时,白泽正埋首在它专用的巨大饭盆里狼咽虎咽。
见她回来,只是象征性的哼哼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去继续造。
一大盆子的红烧甲鱼没多大功夫就见了底。
吃完后,两只前爪抱着圆滚滚的肚皮往贵妃榻上一躺,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小尾巴还不客气的甩了甩。
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回来啦!”
江暖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和肚子:“你就不能少吃点吗?再这么吃下去,小心胖成球。”
小东西很没气质的抬了抬眼皮子:“胖成球我也乐意。再说了,本大人可是神兽,神兽怎么可能会胖!”
“呵!”自打孙娘子来家后,这货也不爱出门了,天天窝在家里。
一日三餐就盯着孙娘子,而且必须顿顿有肉。
以至于江暖家的伙食费直线上升,这其中有大半都是它的功劳。
当然江暖也只是说说而已,只要不影响身体健康,她挺乐意宠着它的。
既然榨油坊的人手已经到位,江暖便安排大家开始调试调备装置。
装置调试好后,就开始榨油实验。
晒干的油茶籽磨成细粉,上锅蒸熟,再压制成圆饼,然后整齐的送进巨大圆木做成的压槽中,开始绞紧压榨。
刚开始时,怎么也不得法。不是蒸茶粉的火候不到位,就是茶饼没圈好压实,导致压到一半就散架。
或是这样那样的毛病,导致失败。
江暖也不气馁,带着大家一次又一次的试验,累积经验再一点点的改进。
看着圆木压槽上的茶饼从初始的一两张,到后来的一次比一次多,到最后满架,舂紧。
茶饼受到大力的挤压,清澈芬芳的山茶油顿时瀑布般的哗哗淌下油槽。
之后经过专门的过滤口过滤,直接流到坛子里。
这时,经过压榨的茶枯饼干爽的再也挤不出一丝的水份。
拿秤一称再一算,总算是达到了她要求的一斤茶籽出二两半油的完美工艺。
传统的榨油工艺,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这个过用时四天。这四天,江暖带着工人们没日没夜的干。
饿了就同大家一起抱着个粗瓷大碗大口大口的扒饭。
实在累了困了就回家休息一会,然后回来接着再干。整个人都快被茶油渍出香味儿来了。
几天的朝夕相处,也让油坊的工人(仆役)们对这位看似年轻的新主人有了十分深刻的认识。
勤劳、善良、大方,有原则没架子且聪慧绝伦。
他们从初来时的忐忑,到现在打心眼里的敬重,心服口服。
江暖又为他们详细的作了分工。每三人为一组,一组负责蒸粉,一组负责上模盘饼,一组负责榨油。
整个工序呈流水线模式,这样速度也会更快。
每天工作四个时辰,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中午吃饭时可以休息一个时辰,另外月休两天,月例银子暂定五百文。往后若是做的好,再加。
这些被买来的死契仆役们做梦都没想到,以后每天的上工的时间会这么短。还有休息天和五百文的月例银子。
于是纷纷跪下给江暖磕头,直呼遇到了一个好主家。
倒是给“没见过世面”的江暖吓了一跳,忙让他们起来:“我家不是苛刻的人家。
只要你们忠于江家,好好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仆役连连称是。
柚榨出来了,茶籽的收购也正式开始。
直到这时候,村民们才知道,江暖让他们摘回来的山茶籽竟然能榨出油来。
大家羡慕江暖又能赚大钱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有学识,有眼光也有魄力,合该赚这份钱。
毕竟,这东西都大喇喇的长那山头上多少年了,从来没人知道这种人人嫌弃的东西竟然还能榨出油来。
而且,建那么大一座榨油坊,还有设备以及人工等,光这些投入就是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挣不来的天文数字。
他们真的嫉妒不来。
江暖让十初,也就是脸上有刀疤的那个汉子,带两个人负责记录过秤以及给村民结算卖茶籽的现金。
十初没想到江暖竟然这样信任他,十分的激动。
打他有记忆以来就无名无姓,跟着一群乞丐四处流浪。
七八岁上有一天在街上要饭时,让人贩子捂了嘴,养了一段时间后,收拾干净卖到了一大户人家。
后来因为聪明伶俐被选到少爷身边当了书童,故而跟着识了字。
那家的少爷是个不成材的,书读的不怎么样,斗鸡走狗倒是样样儿精通。
后来因为斗鸡的事情与另一家的公子打了起来,被人失手捅死了。
他则因为护主不利,他被主家狠打了一顿发卖出来,差点拿去陪葬。
这疤痕也就是在那时留下来的。
因为他脸上难看的伤疤,买主都嫌晦气,一直没人要,几经转手这才到了冯乘县。
新主子不仅不嫌弃他难看,反而一来就让他管理账目银钱出纳。
这样的信任,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于是暗中发誓,定要将事情做好了,以回报主子的知遇之恩。
不过几天的时间,收上来的油茶籽就装满了半个成品仓库。
村民们靠着卖茶籽着实赚了不少钱,因此更加勤快的往外头跑。
那片茶山摘没了,就去别的地方找。毕竟,这活儿没什么危险性,男女老少都能干。
一百斤茶苞背回来晒干了能得25斤籽,一斤两文钱就是五十文。
家里人多,手速快的莫说是一百斤,一天四五百斤都能搞到,算起来可是两三百文。
可不比累死累活给山场主砍树放排什么的强多了。
许多媳妇甚至通知了娘家,于是消息迅速传开了去,一时间整个冯乘县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每天都有大量的茶籽疯狂的往江家村涌来。
一时间,通往江家村的路上,赶着牛车、挑着担子的。
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都是来卖茶籽的。
也幸亏现在是深秋没什么雨,否则那条不算宽的泥巴路能被淌成泥浆子。
此外,江家村河边简陋的小码头上,也破天荒的停满了小船和竹筏子,这场面简直不要太稀奇。
江暖灵机一动,索性在收茶籽的地方贴了张告示。
说一个月后,即十一月二十日左右,开始收甘蔗,一文两斤,让前来卖茶籽的人家帮忙宣传一下。
卖茶籽的人就有家里种了甘蔗的,闻言简直喜出望外,道:“哎哟喂,这可真是大好事哎。
倒省得我们可怜巴巴的去县城零卖了。
寒风里站一天也,卖不了几个钱,还得冻个半死。江家小姐可真是个大好人。”
因为油坊太忙,就连天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的白泽也坐不住了,主动跑到油坊收茶籽的库房门口监工。
看到有那不守规矩,胡乱插队欺凌弱小的,扑上去就是几巴掌(爪子),来人立即老实了。
就连十初都说,卖茶籽的队伍能够如此秩序井然,白泽居功至伟。
茶籽收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水磨坊那边也开始磨茶籽粉了。
因为两边同时开工,实在忙不过来,江暖就找到族长,让他帮忙在村里再招十个小工。
一部分专门负责磨茶粉并运送到榨油坊。另外一部分则在榨油坊负责搬搬抬抬的工作。
这两份活儿都不算累,工钱还高,汉子们都乐意的很,族长家的三个儿子第一时间全都来了。
因为榨油坊的工人们忙到根本没时间做饭。
江暖于是又去找了江君宝的奶奶王阿婆,问她可愿意来油坊帮着做饭,每月给开六百文工钱。
江君宝不放牛的时候,也可以来这里帮忙,江暖甚至将他的工钱也涨到了十文。
王阿婆知晓江暖这是特别照顾她,连忙点头答应:“萱萱大了,可以自己坐稳当竹椅子了。
我要是做事,也可以用背带绑在背上的,耽误不了做事。”
“阿婆,你安心做事就好。
另外,你们祖孙三人也不必再另外开火了,直接在油坊吃饭就好,那里头的伙食不差的。
我会交待管事的十初将你们的伙食费也算进去。
若是你觉得累了,或是身体负荷不了,就告诉我,我再找个人帮你。
只要我当家一天,就不会撵你们。”
王阿婆闻言,捂着脸呜呜直哭:“暖暖,阿婆……阿婆谢谢你。”
油坊正式开工后的第十天,即十月十八这天,胡记的胡掌柜找上了江暖。
看着眼前气派的榨油坊,胡掌柜半是玩笑半是调侃道:“哎呀,咱们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升级成江老板了。”
江暖哭笑不得的将他请到会客室,亲自泡了茶水:“您怎么知道这油坊是我搞的。”
“嘿,瞧你这问题问的。
这大半个冯乘县的茶苞子都往你这儿送,我要是没点消息,这掌柜的也别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