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院子的东极月,胸口还在闷痛,脑子里更是气得嗡嗡响。
他喘了口粗气。
肯定又是那个杨巅峰!除了她,谷里还有谁会动他的小心肝?!
那女人,简直就是他爹专门找来克他的!
“哼,别以为躲屋里就没事了!”东极月忍不住磨了下后槽牙,“杨巅峰,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没有证据?
呵、
他东极月想找一个人的麻烦,还需要证据吗?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无忧谷‘寸步难行’!
随之,他看了看自己药箱里,那些颜色诡异、效果不明的药粉,露出了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谷里的天就黑了下来。
杨巅峰睡到半夜,活生生被饿醒了。
想到白日还剩了半锅鸡,她麻溜起床,摸黑就朝厨房去。
约莫三分之一盏茶的功夫后。
杨巅峰“吱呀”一声推开了厨房木门,乍然和蹲在灶边,鼓着腮帮子、满嘴流油的姜姒,对了个正着。
偷吃被抓包,姜姒有些尴尬,忙不迭咽下嘴里的肉,快速把手里的骨头撇进灶膛里。
然后一本正经,若无其事起身,看向门口的人,“大半夜的,小绿茶你不睡觉,来这干什么?”
“吃鸡、”杨巅峰如实回答。
姜姒愣了一下。
随即,她微笑走上前,面向门口之人,压低声音,无比温柔,“去吃吧、千万别和你师兄说我今晚来过这哈!”
还没等对方回应,她就火速溜了。
反应过来的杨巅峰,赶忙跑到灶边,拿起锅铲往金黄的汤里捞了几下,一块鸡肉也没捞着。
她暗叹一口气,直恨自己晚来一步。
肚子太饿,她也不挑嘴,把白日剩下的冷饭,泡在汤里,吃完就美美回去继续睡了。
天光乍现,夜幕逐渐退去。
杨巅峰睡得正香时,猛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美梦被扰,她不耐烦的套上外衫下床,过去没好气将门一拉,“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东洵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少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天都快亮透了,还睡!”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笨鸟先飞…”
杨巅峰打了个哈欠,“再笨的鸟也是要睡觉的。”
说着,她就打算关门继续去睡回笼觉。
东洵见状,一把将人薅了出来,“以后寅时三刻,准时起来跟老夫读书认字!听见没?!”
杨巅峰用袖子擦了下对方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不能改白天吗?”
东洵瞥了她一眼,“白日要学武。”
“那就晚上。”
“晚上得学医。”东洵一脸嫌弃地将人拽着走。
“啊!怎么要学这么多?!”杨巅峰一脸哀怨,“我可以只学认字吗?”
“不可以!”东洵转过头,剜了她一眼,“作为老夫的弟子,你怎可如此不上进?!”
他恨铁不成钢道:“无忧谷外面有一堆仇家,不多学一些保命的本事,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巅峰一听,无比哀怨,“我现在反悔拜你为师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东洵刀光剑影射了她一下,“让你干嘛你照做就是了,磨磨唧唧的,没点利索劲!”
“你知不知道想拜老夫为师的人,都排到了筏国…”
东洵一路絮絮叨叨。
杨巅峰一脸生无可恋。
早知道是这么累,危险性还这么强,她昨日打死都不会松口拜师。
当这无忧谷弟子,哪有她在响石县杀猪来的自在…
到了书房后,师徒二人面对面坐好,正式开始了第一堂课。
东洵讲得是妙语连珠,唾沫星子横飞。
认了几个启蒙字的杨巅峰,远看一副全神贯注的思考状,近看一副聚精会神的思考状,实则正昏昏欲睡。
东洵喝了一口茶水,眼神犀利的扫了眼面前眼神涣散,一动不动的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杨巅峰一下清醒过来,迷茫抬头。
东洵皮笑肉不笑,“刚才所讲,想必你已尽数领会了,起来给为师复述一下要点!”
杨巅峰站起来,指着书面上的字,“师父刚才说,这一坨念山,”
然后,她就顿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东洵努力平息怒火,“老夫再讲一遍,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一听记住才能吃饭,杨巅峰瞬间打了鸡血,翘首以盼的盯着面前的人。
东洵板着的脸,这才勉强缓和了一些,再次徐徐开口:“当你看到一座圆润的小土山,即为丘,而比它稍大的土山,就叫陵,小而尖的山,称它为峦。”
“那么高而尖的山,就叫它峰,如果一座山峰又高又宽,像墙壁一样,便是嶂。”
“峰峦嶂相互重叠,便有了峰峦叠嶂……”
东洵的话,通俗易懂,再加上杨巅峰对干饭的执念,一堂课下来,她不仅认了一堆字,还融会贯通了一堆知识点。
无忧谷的一日三餐,平日都是由东洵的几个徒弟,每月轮流负责。
杨巅峰坐在硬邦邦的石凳上,瞪着眼前的石桌。
上面摆着的,是东极月那病秧子鼓捣了半天的杰作。
清汤寡水的一碟子腌萝卜丝,蔫头耷脑的一盘水煮青菜,外加五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白粥。
空气里别说肉香了,连点像样的油星子味儿都闻不见。
杨巅峰忍不住扭头看向主位上的东洵,“师父,咱们无忧谷,是出家了吗?”
这句话引得桌边的几个人,纷纷侧目。
东洵瞥了她一眼,“这孩子,天还没黑就开始说胡话了、”
杨巅峰心里一阵憋闷。
她在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案板上哪天不是油光锃亮、肉香扑鼻?
这劳什子无忧谷,抠门抠得惊天动地,连点荤腥都舍不得买…
她目光呆滞地粘在面前那碗白粥上,仿佛想从里面盯出个油花来。
东恒倒是很淡定,面上一派从容,对师弟的‘手艺’微微颔首。
姜姒则挑了挑眉,对此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东极月不动声色瞥了眼杨巅峰,嘴角噙起一丝微笑。
他在那女人的碗里,下了无色无味无解药,能让人狂笑两个时辰的‘笑毒’,算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