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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位营长之间那股子明争暗斗的较劲劲儿,李云龙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知道,火候到了。部队训练得再好,不见血终归是纸上谈兵。独立团这把重新锻造的利剑,急需一场实实在在的胜利来开锋,来检验训练的成色,同时也给这三个互相不服气的营长一个分个高下的舞台。

他的目光,早就盯上了一个目标——位于根据地边缘,靠近平安县城的日军据点:小王庄据点。

这个据点规模不大,驻有日军一个小队(约五十人)和伪军一个连(百余人),装备有轻重机枪和掷弹筒,扼守着一条重要的补给线,像一颗钉子楔入根据地的边缘,时不时出来扫荡一下,对周边村庄威胁很大。打掉它,既能拔除这颗钉子,缴获物资,又能锻炼部队,提振士气,可谓一举多得。

团部作战会议上,李云龙将作战意图和盘托出。

“小王庄据点,鬼子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工事还算坚固。”李云龙用树枝指着简陋的沙盘,“老子打算,集中主力,打他一个伏击!把他们引出来,在野地里干掉!”

三位营长一听有仗打,眼睛顿时都亮了,尤其是听到“伏击”、“主力”这些词,更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任务分配。这可是证明各自实力的好机会!

李云龙环视三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才缓缓说道:“这次战斗,以二营为主攻!”

沈泉闻言,精神一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推了推眼镜,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张大彪和王怀保则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甘和疑惑。

李云龙解释道:“二营训练扎实,射击精准,纪律性好。伏击战,讲究突然性、火力密度和射击精度。二营负责在伏击圈正面预设阵地,等敌人进入伏击圈后,给老子狠狠地打!务必在第一波火力中就打懵鬼子,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沈泉,有没有问题?”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沈泉大声应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主攻任务啊!这可是头彩!

李云龙点点头,又看向一脸不服气的张大彪:“大彪,你们一营,负责左翼迂回包抄!等正面战斗打响,鬼子肯定慌乱,要么向前冲试图突破,要么向后退缩。你的任务,就是给老子死死堵住他们的退路!一个都不准放跑!你们一营不是能啃硬骨头吗?这回就给老子把鬼子的退路啃下来!能不能办到?”

张大彪一听虽然不是主攻,但也是至关重要的断后任务,而且是对付可能狗急跳墙的鬼子主力,顿时来了精神,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团长放心!我们一营就是一道铁闸!保证连只鬼子苍蝇都飞不回去!”

“好!”李云龙最后看向眼巴巴的王怀保,“怀保,你们三营,任务最灵活,也最关键!负责右翼隐蔽待机,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前出诱敌!要把据点里的日伪军给老子引出来,引到伏击圈里!记住,诱敌要像,不能太假,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等敌人进入伏击圈,你们营从右翼侧击,打乱敌人部署!你们三营不是鬼点子多吗?这回就给老子把戏演足了!”

王怀保一听,虽然也不是正面主攻,但诱敌和侧击的任务同样充满挑战和技巧性,正合他胃口,立刻眉开眼笑:“团长您就瞧好吧!保证把鬼子伪军忽悠得团团转,乖乖钻进咱们的口袋阵!侧击的时候,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李云龙又对孙德胜和魏和尚下令:“骑兵连,负责外围警戒和侦查,防止其他据点敌人增援!特务连,配合三营诱敌部队行动,必要时提供支援,并负责战场情报收集!”

“是!”孙德胜和魏和尚齐声领命。

任务分配完毕,三位营长虽然各自都有了明确目标,但那股子较劲的意味反而更浓了。主攻的想打出碾压式的胜利,迂回的想打出决定性的堵截,诱敌侧击的想玩出花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要在这次战斗里压过另外两人一头。

作战计划迅速制定完善。部队进行紧张的战前准备:擦枪磨刀,补充弹药,准备干粮,侦察地形……

出发前夜,李云龙做了最后一次战前动员。他没有再多说战术,只是看着眼前这些摩拳擦掌的官兵,沉声道:“弟兄们!训练了这么久,流了那么多汗,为的是什么?就是等着这一天!明天这一仗,是咱们独立团雪耻之战!是证明之战!都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来!让鬼子瞧瞧,咱独立团不是发面团,是能要他们命的铁拳!有没有信心?”

“有!”怒吼声震天动地。

第二天凌晨,独立团主力悄无声息地离开驻地,如同暗夜中流动的潮水,向小王庄方向迂回前进。

按照计划,各营进入预定位置。

沈泉的二营,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伏击圈正面的预设阵地。战士们利用地形和植被,巧妙地构筑了射击工事,轻重机枪布置了交叉火力点,步枪手们默默检查着武器,等待着攻击信号。整个阵地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兴奋。沈泉不断低声提醒:“稳住!都稳住!听命令再开火!谁要是提前暴露,老子毙了他!”

王怀保的三营,则分散在伏击圈右翼的树林和沟壑中。王怀保亲自带领一个排和魏和尚的几名特务连战士,前出到据点附近。他们故意弄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比如砍断几根电线杆(模仿破坏通讯),放几声冷枪,甚至点燃了一处废弃的窝棚,制造出小股游击队袭扰的假象。

小王庄据点里的日伪军果然被惊动了。开始只是伪军出来查看,被王怀保他们“打”了回去。接着,日军小队长大概觉得只是小股土八路,不堪一击,为了显示“皇军”的威风,竟然带着大部分鬼子和伪军,骂骂咧咧地冲出据点,朝着王怀保他们“溃逃”的方向追来。

“鱼儿上钩了!”王怀保通过望远镜看到敌人追来,心中暗喜,立刻命令部队交替掩护,“败退”,既要让敌人觉得能追上,又要保持安全距离,一步步将敌人引入伏击圈。

张大彪的一营,则早已运动到了伏击圈左翼的后方,在一片乱石坡和土坎后隐蔽起来。张大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道路,那是敌人可能的退路。他反复检查着部队的埋伏位置和火力配置,确保万无一失。“都给老子藏好了!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动!放跑一个鬼子,老子饶不了他!”

孙德胜的骑兵连远远撒了出去,监视着周围几个据点的方向。魏和尚的特务连则像幽灵一样在战场四周活动,清除可能存在的敌方眼线,并随时向团部汇报情况。

李云龙和赵刚、孔捷在伏击圈后方的一个小山头上设立了临时指挥所。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伏击区域的态势。

“报告团长!三营成功诱敌,日军一个小队及伪军大部已出据点,正朝伏击圈而来!” “报告!二营准备就绪!” “报告!一营已到达指定位置,完成隐蔽!”

消息不断传来,李云龙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赵刚则不断看着怀表,计算着时间。孔捷叼着早已熄灭的烟袋锅,眼神锐利。

终于,日伪军的队伍乱哄哄地进入了伏击圈。鬼子小队长骑在马上,还在嚣张地叫骂着,伪军们则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面。

当敌人的队尾完全进入伏击圈的那一刻,李云龙猛地放下望远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打!”

“砰!”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打!”沈泉几乎在同一时间怒吼着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砰!砰!砰!”“轰!”

刹那间,二营阵地上的所有火力同时开火!轻重机枪喷射出致命的火舌,组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步枪手们瞄准目标精准射击!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敌群中炸开!

毫无防备的日伪军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鬼子小队长第一时间就被打成了筛子,从马上栽了下来。伪军更是乱作一团,哭爹喊娘,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打得好!”山头上的李云龙忍不住挥了下拳头。

“八嘎!敌袭!反击!寻找掩护!”残存的日军曹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抵抗。幸存的鬼子和部分伪军慌忙趴在地上,或者依托地形进行还击。

就在这时,王怀保的三营从右翼猛地杀出!战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边冲锋一边投掷手榴弹,密集的弹雨和爆炸进一步加剧了敌人的混乱。

“侧击!漂亮!”孔捷也忍不住赞道。

日军曹长见势不妙,意识到中了埋伏,立刻指挥残部试图向后突围。

“想跑?没那么容易!”张大彪看到敌人果然朝自己这边退来,眼睛都红了,“一营!给老子打!”

“轰!轰!”预先埋设的地雷被引爆了! “哒哒哒!”一营的机枪开火了! “杀!”战士们端着刺刀,从乱石坡后跃出,死死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陷入绝境的鬼子爆发出了凶悍的战斗力,拼死顽抗。三个营的战士们则按照战前部署,紧密配合,一步步压缩包围圈,清除顽抗之敌。

二营的精准射击不断收割着暴露的敌人。 三营的灵活穿插分割着敌军的建制。 一营的顽强堵截粉碎了敌人每一次突围企图。

三位营长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指挥着部队奋力厮杀,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自己的部队表现得更加出色。

最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小王庄出动的日伪军几乎被全歼。只有极少数伪军趁乱装死或钻山沟逃脱。

“迅速打扫战场!收集弹药武器!骑兵连扩大警戒!一营向据点方向警戒!二营三营抓紧时间!”李云龙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战士们兴高采烈地收缴着战利品: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掷弹筒、弹药、钢盔、皮鞋……收获颇丰。

三位营长不约而同地跑到团部指挥所汇报战果,虽然身上沾满硝烟和血迹,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压过对方一头的期待。

“报告团长!二营圆满完成主攻任务!初步统计,毙伤日军三十余名,伪军四十余名!”沈泉首先报告,语气中带着自豪。 “报告团长!一营堵住敌人退路,毙伤试图突围的日军十余名,伪军二十余名,无一漏网!”张大彪的声音如同洪钟。 “报告团长!三营成功诱敌,侧击毙伤日军十余名,伪军三十余名,并缴获部分文件!”王怀保也赶紧报上自己的功劳。

李云龙看着三人,哈哈一笑:“都好!都打得好!这次伏击战,圆满成功!你们三个营,都立了大功!配合得也不错!”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那依然较劲的眼神,故意拉长了声音:“不过嘛……非要论个高低的话……沈泉的二营,正面阻击,承受压力最大,杀伤敌人也最多,当记首功!张大彪的一营,堵截及时,确保了全歼,功劳也不小!王怀保的三营,诱敌成功,侧击得力,战术灵活,同样出色!”

他这么一说,等于是肯定了每个人的功劳,但又 subtly 点了沈泉一下。沈泉脸上光彩更盛,张大彪和王怀保虽然有点小不服,但团长说得在理,也挑不出毛病,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干得更漂亮。

“行了!别杵着了!”李云龙一挥手,“赶紧打扫战场,准备撤退!鬼子援军说不定快到了!”

独立团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和胜利的喜悦,迅速撤离了战场。

小王庄伏击战,规模不大,但意义重大。它是独立团经过整训和大练兵后的第一次实战检验,是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它不仅沉重打击了日伪军的嚣张气焰,缴获了大量物资,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提振了独立团的士气和信心,向所有人证明了独立团已经脱胎换骨,重新成为一支能打胜仗的强悍队伍。

而对于三位营长来说,这场战斗既是合作,也是竞争的开始。他们之间的较劲,并未因为一场胜利而结束,反而随着独立团不断走向强大,变得更加精彩和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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