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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裴砚之的“尸体”被万民撕碎、骨粉撒入乱葬岗的第三天,京城发生了一件怪事。

城西,那座曾经悬挂过“贞烈千秋”金匾、如今匾额早已被愤怒的百姓砸得粉碎的将军府旧址上,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座新的祠堂。青砖黛瓦,庄严肃穆,门楣上高悬一块巨大的、用上等金丝楠木雕刻的牌匾,上面是当朝新帝——那个被父亲扶上位的、年仅十岁的傀儡皇帝——亲笔题写的四个鎏金大字:

“忠烈血女祠”。

祠堂正中,供奉着我的“灵位”。白玉雕成的牌位,温润无瑕,上面刻着:“大胤忠烈血女沈氏知焰之灵位”。灵位前,香炉里青烟袅袅,长明灯的火苗跳跃着,将我的名字映照得忽明忽暗。

祠堂外,那座曾经悬挂金匾的石基上,重新竖起了一座更加高大、更加巍峨的牌坊。牌坊通体由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洁白无瑕,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泽。牌坊正中,不再是“贞烈千秋”,而是深深刻着那八个字——

“青鸟不至,血月当空”。

字迹遒劲,力透石背,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浸染着淋漓的鲜血,在洁白的玉石上,显得格外刺目、妖异。

新帝下旨:每日由宫中内侍前来上香,百官需按品级轮番祭拜。一时间,“忠烈血女祠”香火鼎盛,前来祭拜的百姓络绎不绝,人人焚香叩首,感念“血女”为他们铲除国贼、昭雪冤屈的恩德。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都在传颂着“血女沈知焰”的传奇故事,说她本是天上血月星君转世,下凡就是为了诛杀裴砚之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孽。

然而,怪事,就从这看似无上荣光的祠堂和牌坊开始。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负责每日清晨清扫祠堂的杂役老张头。那天凌晨,他提着水桶和抹布,像往常一样推开祠堂沉重的朱漆大门,准备清扫。可刚踏进门槛,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

“咦?哪来的血腥味?”老张头嘀咕着,揉了揉眼睛,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向牌坊方向。

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

只见那洁白如雪的汉白玉牌坊上,正中“血月当空”四个大字的缝隙里,正缓缓地、如同活物般,渗出一缕缕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顺着牌坊的纹路向下流淌,在洁白的玉石上,留下一道道蜿蜒、刺目的血痕!在熹微的晨光中,那血痕如同刚刚凝固的伤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血……血!牌坊流血了!血女显灵了!”老张头连滚爬爬地逃出祠堂,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条街。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城!

“什么?忠烈祠牌坊流血了?!”

“肯定是血女显灵!她在警示世人!”

“警示什么?难道还有国贼没除尽?!”

百姓们蜂拥而至,将忠烈祠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仰头看着那座渗血的牌坊,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那洁白的玉石,那刺目的血痕,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官府派人来查,用清水冲洗,用砂石打磨,可那血痕如同长在石头里,无论如何都清除不掉!更诡异的是,到了第二天凌晨,新的血痕,又会从同样的位置,缓缓渗出!

渗血,成了每夜必现的“奇观”。百姓们不再恐惧,反而愈发虔诚。他们相信,这是“血女”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安宁。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牌坊渗血的第七天夜里,京城最大的贪官——户部侍郎赵德海,正在他那金碧辉煌的府邸里,搂着新纳的小妾,清点着今日收受贿赂得来的、满满一箱的金珠宝贝,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裴相爷倒了,可咱赵大人的财路,那是越来越宽喽!”赵德海得意地捏着小妾的脸蛋。

突然——

“呱!呱!呱——!”

一阵凄厉刺耳、如同夜枭啼哭般的乌鸦叫声,猛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翅膀猛烈扑腾的声音!

“什么东西?!”赵德海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走到窗边,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敢扰他清梦。

他刚推开窗户——

“噗!”

一团黑乎乎、湿漉漉的东西,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啊——!”赵德海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抹掉脸上的污秽。定睛一看,砸在他脸上的,竟然是一只死乌鸦!乌鸦的爪子上,还紧紧抓着一卷……被血浸透的纸!

“哪来的晦气东西!”赵德海又惊又怒,一把抓起那卷血纸,展开一看。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浑身如同筛糠般抖了起来!那纸上,赫然记录着他利用职权、克扣河工粮饷、导致大堤溃决、淹死数千百姓的铁证!每一笔账目,每一个经手人,都写得清清楚楚!末尾,还盖着一个用血画成的、小小的——乌鸦爪印!

“这……这不可能!这东西……早就被我烧了!烧成灰了!”赵德海如同见了鬼,尖叫着想撕碎血纸。

“哗啦——!”

窗户猛地被撞开!又是几只乌鸦,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扑了进来!它们尖叫着,疯狂地啄向赵德海的手!尖利的喙,狠狠啄在他的手背上,瞬间见血!

“啊!我的手!来人!快来人啊!”赵德海痛得鬼哭狼嚎,手中的血纸脱手飞出。

那几只乌鸦,根本不理会他的惨叫,扑腾着翅膀,叼起散落在地上的血纸碎片,又从窗户飞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那份记录着赵德海罪证的血纸,被整整齐齐地贴在了菜市口最显眼的布告栏上!旁边,还用血写着几个大字:“下一个,轮到谁?”

满城哗然!

赵德海当天就被摘了乌纱,打入天牢。抄家时,在他家密室里,搜出了堆积如山的金银和……整整三箱,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记录着其他官员罪证的账本!

“是血女!是血女显灵了!”

“乌鸦是血女的使者!专啄贪官污吏!”

“老天有眼!血女在看着我们呢!”

百姓们奔走相告,拍手称快!忠烈祠的香火,比之前更加鼎盛!每到夜晚,总有人看到,一群群漆黑的乌鸦,盘旋在忠烈祠上空,发出凄厉的鸣叫,然后,如同黑色的箭矢,射向京城各处达官显贵的府邸!

今夜,是兵部尚书府。

明夜,是礼部侍郎宅。

后夜,是某位皇亲国戚的别院……

一份份被“意外”发现的罪证,一件件被“偶然”揭发的丑闻,如同雪片般飞向御史台,飞向父亲的案头。一个个平日里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权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在“血女显灵”的恐怖氛围中,纷纷落马!

整个京城的官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人人自危,夜不能寐!生怕哪天夜里,那凄厉的鸦鸣,会落在自家窗前;生怕哪天清晨,那沾血的罪证,会贴在自家大门上!

而我,沈知焰,那个被万民敬仰、被权贵恐惧的“血女”,此刻正坐在忠烈祠最高处的飞檐之上,隐在浓重的夜色里。脚下,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的京城。远处,是父亲摄政王府邸那连绵的屋脊。

一只通体漆黑、眼神锐利的乌鸦,轻轻落在我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它正是“啄谎”,也是这群“索命乌鸦”的王。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羽毛,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在“血女”阴影下瑟瑟发抖的权贵府邸,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牌坊渗血?

乌鸦送证?

那不过是我用“血月蛊”本源精血,混合着裴砚之骨粉,在牌坊上布下的“血引阵”。每到子时阴气最盛,阵法就会自动汲取地脉中残留的怨气和……那些贪官污吏身上散发的“罪孽之气”,凝结成血,渗出牌坊。

至于那些“罪证”?呵,不过是我在裴砚之义庄地下三层,那些“活人试验品”的肚子里,找到的、被他用来要挟百官的“把柄”备份!我让“啄谎”训练它的子嗣,专门叼着这些“把柄”,去“拜访”那些不知悔改的蛀虫。

百姓称我“显灵”?

权贵怕我“索命”?

很好。

恐惧,是最好的统治工具。

裴砚之用“活圣人”的面具统治了朝堂二十年。

我沈知焰,就用“血女”的鬼影,统治这京城……直到,我找到“青鸟”真正的巢穴,直到,我揭开“血月”那该死的“轮回”真相!

我站起身,夜风吹起我的衣袂。脸上,那道被脂粉掩盖的血月纹,在月光下,隐隐搏动,如同一颗永不熄灭的、冰冷的心脏。

“啄谎,”我对着肩头的乌鸦,轻声低语,“今晚……去小德子的府邸逛逛。他枕头底下,那份‘先帝密诏’的副本……该见见光了。”

乌鸦低鸣一声,振翅飞入夜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向京城最深处那座阴森的府邸。

牌坊下,又有新的血痕,缓缓渗出。

青鸟不至?

不,它们……正在归巢。

血月当空?

不,它……才刚刚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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