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睁大双眼。
终于有人发现我了么？
妈妈扶着墙踉跄地走出厕所，捂着嘴巴跪地痛哭。
“怎么了？”
爸爸将她扶起问。
“警察……”她哽咽了两秒“警察说我们清研……死了。”
爸爸大惊失色，摇摇头道。
“怎么可能，他们肯定看错了，清研在家好好的。”
妈妈哭到失声，断断续续道。
“在我们家里……身高体重都对的上……两个小时前就……就没了。”
爸爸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他压下喉咙的紧痛，颤抖着按下我的号码。
一次又一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终于知道慌了，胡乱的摇着头。
“一定是清研！又吃她姐姐的醋！找人闹得恶把戏！”
他们冲出病房，甚至忘了医院里的乔雨柔。
到家楼下，警察已经拦了警戒线。
一层层的人围起来七嘴八舌。
“让一让，我女儿还在里面。”
爸爸挤过人群，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
“请问是乔清研的父母么？”
妈妈抓着警察的衣服。
“警察同志，我女儿一个人在家呢，她可能害怕……”
“是隔壁楼的张某，隔着阳台玻璃看见你女儿倒在血泊中报了警，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亡有两个小时了，请节哀。”
四目相对，妈妈泣不成声跌坐在地上，爸爸嘴唇颤抖，连连摇头“不可能……”
装着我尸体的袋子被运下来，我血色全无，静静躺在里面。
妈妈发出凄惨的尖叫，扑过来抱住尸体，她张大了嘴，用指尖抚过我的发丝，脸颊。
眼神从不敢相信，到悲痛，到彻底绝望，最后埋头嚎啕大哭。
爸爸跪在地上，看着袋子旁垂下来的手，上面还有他用剪刀扎出来的伤口，旁边的血迹已经干了。
“都怪我……”他用手猛锤脑袋“我一时着急，我不是故意捅她的……”
警察立刻警觉起来“先生，你是说死者并非死于先天性疾病？”
妈妈猛地抬头“不！是的！是先天性疾病，我老公只是不小心……”
法医凑近警察小声说“死者确实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主要的死亡原因是利器划破静脉，导致出血，后又引发了心脏病导致丧命，死亡过程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静脉？两个多小时？”爸爸没忍住喊。
妈妈痛哭出声。
“所以我们送雨柔去医院的两个小时里，清研活活流了两个多小时的血，然后才断气的么？”
他们的心被撕碎了，独自一人在家等待死亡的我，应该有多么无助，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警察亮出警官证，厉声说道。
“根据我们的现场勘查结果及推测，死者的死因并非先天性疾病导致，请二位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妈妈突然尖声叫起来。
“调查？调查我们？你们有什么资格？”
“我女儿被人孤立霸凌，被人嘲笑侮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调查？”
我灵魂一抖，原来她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
爸爸慌乱地打开手机，将我从黑名单里扒拉出来。
如潮水般的信息涌上屏幕。
他手抖地差点将手机掉出去。
信息开始于六年前。
我还在发长长的语音条。
“今天买给家里的礼物被妈妈扔了，说是怕刺激到姐姐，以后我再也不想给你们买礼物了！”
爸爸红着眼眶，他继续往后翻。
“今天给姐姐按摩，她又说我故意掐她，还把开水泼我身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好疼……”
“今天在学校那伙人又欺负我了，她们骂我还骂姐姐，但我不敢还手，我怕给你们惹麻烦……”
“妈妈今天打我，因为姐姐说我嫌弃她，我根本就没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
再后来，聊天框变成了简短的文字。
“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难道只有生病了才值得被关心吗？”
“可是我也病的很重了啊……我好累……感觉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听不见我说话呢……”
爸爸像被抽了魂魄，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