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叛徒暴露
1941年4月25日傍晚，上海法租界霞飞路的安全屋里，飘着淡淡的茶香。沈砚之、苏清媛和陈峰刚从郑州回来，地下党负责人老钱特意带着一坛绍兴酒赶来，说是“为英雄接风”。老钱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他给沈砚之倒了满满一碗酒：“墨鲤同志，这次郑州截击，毁了日军整整一列车军火，根据地的同志都在夸你呢！”
沈砚之接过酒碗，却没喝，只是放在桌上：“老钱同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清媛的医疗保障，陈峰的情报支持，还有郑州游击队的同志们，少了谁都不行。”苏清媛坐在一旁，正给大家分从郑州带回来的花生，闻言笑着补充：“是啊，而且这次合作也证明，只要国共一条心，就能给日军狠狠一击。”
陈峰端着酒碗，喝了一口，眼神里带着感慨：“说起来，我跟八路军合作还是头一次，李刚队长那股子拼劲，真让人佩服。以后要是还有这种机会，我还跟你们一起干。”
几人聊着郑州的战斗细节，气氛轻松又热烈。可沈砚之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从郑州回来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盯梢，虽然每次回头都没看到人，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这种不安，在三天后变成了现实。
4月28日清晨，交通员小吴慌慌张张地冲进安全屋，脸色惨白，手里的报纸都掉在了地上：“沈大哥！不好了！静安寺旁的‘修鞋铺’被特高课查封了！老郑叔和小方姐都被抓走了！”
“什么？”沈砚之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修鞋铺是地下党的重要联络点，老郑是联络点负责人，小方是译电员，他们手里掌握着上海地下党的大半联络方式，一旦招供，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媛也急了，她扶着小吴，让他坐下慢慢说：“小吴，别慌，你说清楚，修鞋铺是怎么被查封的？你看到多少特高课的人？”
小吴咽了口唾沫，声音还在发抖：“我早上路过修鞋铺，看到门口围着十几个特高课特工，还有两辆警车。老郑叔被绑着押出来，脸上全是血，小方姐也被他们推着，哭得很厉害。我不敢靠近，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
沈砚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眉头皱得紧紧的——修鞋铺的位置很隐蔽，除了“鸿雁”小组的核心成员，只有少数几个交通员知道，特高课怎么会突然找到那里？除非……小组里有叛徒。
当天下午，沈砚之把苏清媛和老枪（老周上周被地下党营救出来，一直在郊区养伤，伤势刚好转）叫到安全屋，一起分析叛徒的事。老枪坐在藤椅上，胳膊上还缠着纱布，他听完沈砚之的话，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说，知道修鞋铺位置的人，都有嫌疑？”
“对。”沈砚之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知道修鞋铺位置的名单，“我、清媛、老钱、你、老郑、小方，还有……张彪。”
“张彪？”老枪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那个叛徒！上次他帮松井设陷阱，害你差点被捕，现在又出卖联络点，我早说过，这种人不能留！”
苏清媛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冷静：“老枪同志，先别激动。张彪虽然之前被松井收买，但松井后来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让他继续留在银行当保安队长，这很可疑。会不会是松井故意放他回来，让他当卧底，收集我们的情报？”
沈砚之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担心的：“张彪的家人还在松井手里，他很可能被松井要挟，不得不继续当叛徒。但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行动——万一冤枉了他，或者打草惊蛇，反而会让真正的叛徒藏得更深。”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同志一个个被捕吧？”老枪急得直拍桌子。
沈砚之沉默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谋略：“我们可以试探他一下。老枪，你明天去烟摊张那里，故意在张彪面前说，下周一晚上八点，要在城隍庙的‘清香茶馆’接头，传递日军新的‘苏南扫荡计划’——就说这个计划是从银行档案室偷出来的，很重要。张彪要是叛徒，肯定会把消息传给松井。”
老枪眼睛一亮：“好主意！要是特高课的人去了茶馆，就说明他真的是叛徒！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收拾他！”
4月29日上午，城隍庙旁的“老张烟摊”前，老枪戴着一顶旧毡帽，假装买烟。张彪正好穿着保安制服，在附近巡逻，看到老枪，便走了过来：“老周师傅，买烟啊？”
老枪心里冷笑，脸上却装作热情：“是啊，张队长，最近天气热，买包烟解解乏。对了，我听朋友说，下周一晚上八点，有人要在‘清香茶馆’送一份重要的东西，好像是日军的‘扫荡计划’，你可得多注意点，别出什么事。”
张彪眼神闪了一下，嘴上却敷衍：“知道了，我会留意的。”说完，他转身继续巡逻，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些——老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5月1日晚上七点半，城隍庙的“清香茶馆”里，灯火通明。茶馆里坐满了客人，有的在喝茶聊天，有的在听评书，热闹非凡。沈砚之、苏清媛和老枪躲在对面酒铺的二楼，透过窗户，紧紧盯着茶馆门口。
老枪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小声说：“快八点了，特高课的人怎么还没来？难道我判断错了？”
沈砚之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再等等，松井的人一向很准时。”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茶馆门口，小林带着五个特高课特工，从车上下来。他们穿着便衣，手里却藏着枪，分散在茶馆的四周，有的假装在买糖葫芦，有的靠在墙上抽烟，眼睛却紧紧盯着茶馆门口——显然是在埋伏。
“果然是他！”沈砚之冷笑一声，拳头紧紧攥起，“这个叛徒，竟然还在帮松井做事！”
老枪气得直咬牙：“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下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行。”苏清媛拉住他，“特高课的人手里有枪，我们硬拼会吃亏，而且会打草惊蛇。沈砚之，你不是说有计划吗？”
沈砚之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张彪不是想给松井送情报吗？我们就给他一份‘假情报’，让松井吃个大亏。”
第二天早上，沈砚之故意在银行的杂物间里“偶遇”张彪。杂物间里堆着很多旧账本，沈砚之假装在翻账本，故意提高声音，对旁边的老陈（地下党同志，假装是银行职员）说：“老陈，听说了吗？下周五晚上，我们要去袭击日军的‘上海神社’，那里有很多日军高官，只要成功了，就能给日军一个大教训！”
张彪正好在杂物间门口巡逻，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悄悄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了“周五晚上”“上海神社”几个字，然后假装没事，继续巡逻。
沈砚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上海神社是日军在上海的重要据点，守卫森严，松井肯定会重视这个“情报”，调集大量兵力埋伏。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日军在江湾的粮食仓库——那里储存着日军近一个月的粮食，只要烧毁仓库，就能让日军的“清乡计划”雪上加霜。
5月5日晚上，上海神社灯火通明。松井带着两百多名日军士兵，埋伏在神社周围的树林里，手里的步枪都上了膛，枪口对准神社大门。松井坐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望远镜，眼神里满是得意——他以为，今晚就能把上海的地下党一网打尽。
可直到天亮，也没看到一个地下党的影子。松井的脸色越来越沉，就在这时，一个特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课长！不好了！江湾的粮食仓库被人袭击了！大量粮食被烧毁，看守的士兵也被打死了！”
“什么？！”松井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望远镜“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那份“袭击上海神社”的情报，是假的！沈砚之就是故意让张彪把假情报传给自己，调虎离山，趁机烧毁粮食仓库！
“沈砚之！我一定要抓到你！”松井气得大喊，一脚踢翻了身边的石头，眼睛里满是血丝。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张彪，张彪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低下头——他知道，自己传递假情报，松井肯定不会放过他。
果然，松井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张彪脸上，打得他嘴角流血：“你这个废物！连假情报都分不清！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保安队长，给我去守大门！要是再出错，我就把你送到前线当炮灰！”
张彪捂着脸，不敢反驳，心里却充满了不满和后悔——他当初帮松井，是因为家人被抓，可松井不仅没善待他的家人，还这么羞辱他。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跟沈砚之他们一起，为中国人做事。
这些事，很快通过地下党的线人传到了沈砚之耳朵里。老枪听说张彪被降职，很是解气：“活该！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沈砚之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复杂：“老枪，张彪虽然犯了错，但他还有良知——上次我从档案室跳窗，他没有开枪拦我；这次传递假情报，他或许也有犹豫。他之所以帮松井，是因为家人被要挟，不是真心投靠日军。”
苏清媛也赞同：“是啊，要是我们能想办法救出他的家人，说不定能争取他反正。多一个同志，就多一份力量，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沈砚之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划：“我先让线人去查张彪家人的下落，只要能找到他们，我们就有机会。张彪这个人，重情义，只要我们帮他救出家人，他肯定会反过来帮我们。”
夜色渐深，安全屋里的灯光还亮着。沈砚之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清楚——争取张彪，不仅能除掉一个叛徒，还能通过他，拿到松井更多的情报。虽然这条路可能很艰难，但为了抗日，为了更多同志的安全，他必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