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拭泪整妆步出柴房时,喜乐已响彻庭院。
独立于人群之末,看着满堂红烛高烧,喜乐喧天,她凤冠霞帔,低垂粉颈,羞怯地依偎在秦峥身侧。
秦郎身着吉服,郑重地行却扇之礼,而后与她共牵红绸,在赞礼官的唱和中三拜天地。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肌肤,一股噬心的怒火猛然窜上胸腔,恨不能闯进那喜堂,一把掀了她的盖头,拽过秦郎的衣襟问:”四年前你求娶我的誓言,可还作数?”
更恨徐嘉怡凭什么带他隐居异乡,凭什么让我苦苦寻觅这些年,最恨众人皆作壁上观,连他至交也对我讳莫如深。
我多想掀翻合卺酒,让这荒唐婚事沦为笑谈。
可最终,只是默然独坐偏席。
当礼官高唱夫妻结发时,我第一个击掌相贺,掌声在喜堂内显得格外刺耳,满座宾朋皆回首侧目,我不予理会,只定定望向秦郎,在他转眸的刹那,蓄了多时的泪终如断线珍珠。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旋即淡漠移目,那双曾盛满柔情的眸子,此刻比陌路更凉薄,我死死咬住唇珠,直至尝到腥甜。
想来,我确是魔怔了。
我颤抖着手,在宣纸上写下两行字:“秦峥,恕难祝祷,是你先弃我不顾。”
待墨迹干透,我将信笺折好交给贴身婢女:“待礼成后…再交与他。”
我含泪笑出声来,多可笑啊,他正拥着新妇入怀,我这怨憎于他何干?
未及交杯酒宴,我便悄然离席,再留片刻,只怕要当场癫狂。
两年前,当寻人榜文再度杳无音信时,我曾吞金求死,幸而被医女发觉,灌药洗肠时痛彻心扉。
醒来见秦夫人红肿着眼求我:“芊丫头,就当替峥儿活着可好?然失却秦郎的岁月,犹如永夜难明。”
六岁同窗,十五岁互道情愫被察,他挡在我身前挨了家法藤条。
及笄之年,他就在初遇的官府月门下聘求娶,可他在纳采途中遭遇山崩,官府搜寻三月,最终只寻回他染血的箭囊。
而今他安然归来,锦衣玉带立于喜堂,只是新妇换了他人。
望着镜子里自己浮肿的双眼,倒叫我想起那日他箍着我的腰肢,在耳畔说的狠话:“徐嘉芊,今生休想逃离我身边。”
负心郎,分明是你先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