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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咚!咚!咚!”

敲门声如同丧钟,敲在谢珩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宫里的口谕?即刻觐见?

他才刚从那个地狱般的皇宫逃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冷汗还未干透,怀中心脏还因那惊天秘密而狂跳不止,额角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皇帝!这么快就又找上门了!

是因为他大闹太医院的行径终于触怒了龙颜?是因为赵虔回去复命,描述了他的“疯狂”,让皇帝觉得这条不听话的狗需要立刻处理掉?还是……最可怕的可能——皇帝已经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知晓了他怀揣着那张足以掀翻一切的纸页?!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勉强维持的镇定,四肢百骸再次变得冰冷僵硬。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壁的轰鸣声。

“大人?”门外,谢福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也被这接连不断的“圣眷”吓破了胆。

谢珩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肺,却强行压下了喉咙口的腥甜。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里那张微微发光的【初级读心术(残)】体验卡。

一刻钟。

面对那个深不见底的暴君。

赌吗?

赌上这刚刚到手、尚未焐热的一百天寿命换来的唯一机会,去窥探那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帝心?

他没有选择。

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从被系统绑定、靠举报同僚续命的那一刻起,他早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赌命之途!

“知道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嘶哑,却奇异般地稳住了一丝平静,“更衣。备轿。”

……

再次踏入宫门,感受已然截然不同。

黄昏的余晖给巍峨的宫墙镀上了一层惨淡的金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仿佛随时会裂开,露出其下吞噬一切的黑暗。引路的小太监沉默得如同影子,只有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更远处侍卫甲胄偶尔碰撞的冰冷金属声,提醒着这座皇城的森严与死寂。

谢珩低垂着眼,官袍已经换过,额角的伤口也简单处理掩藏了一下,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惊悸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却难以完全掩盖。

养心殿。

不是通常召见臣工的御书房,而是皇帝日常起居、处理最机要政务的养心殿!

这个地点本身,就透着非同寻常的意味。是更方便……处置吗?

殿外值守的侍卫目光如鹰隼,扫过他全身,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殿内光线不明,一股淡淡的、冷冽的龙涎香混合着墨汁的气息弥漫出来,如同某种无形猛兽巢穴的味道。

内侍通传后,沉重的殿门被无声推开。

谢珩埋首,跨过高高的门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光线集中在御案附近,其他地方则隐没在昏暗中。殷玄没有坐在案后,而是负手站在一扇窗前,望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被暮色吞噬。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金冠未戴,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住,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与……疲惫?

“臣,谢珩,叩见陛下。”谢珩跪伏下去,额头抵着冰凉光滑的金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体而出。就是现在!必须立刻使用!

意识毫不犹豫地触及了系统中那张微微发光的卡片。

【是否使用‘初级读心术(残)’体验卡?剩余时间:一刻钟。】

【是!】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没有光芒万丈。只是在那一瞬间,谢珩感觉自己的听觉、或者说某种超越听觉的感知,被强行剥离出去一部分,如同无形的触须,飘向了窗前那个负手而立的、世间最尊贵也最危险的存在。

然后,一些破碎的、模糊的、仿佛隔着厚重水幕的呢喃和意念碎片,断断续续、艰难地涌入他的感知。那感觉极其怪异,并非听到声音,而是直接感知到情绪的碎片和思维的掠影,且极度不稳定,时断时续,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台。

【……太医院……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干净……还要朕亲自……】

(一股烦躁不耐的情绪,如同躁动的阴云)

【……谢珩……这条狗……倒是比想象的能咬……也更能惹麻烦……】

(冰冷的评估,带着一丝厌弃)

【……吓破胆了?还是……装出来的?……】

(锐利的怀疑,如同针尖刺探)

【……王敬之……齐王……手伸得太长了……真当朕是瞎子吗……】

(森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靖安侯……表弟……呵……也是个不省心的……母后那边……】

(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权衡)

【……紫宸殿……旧事……还有多少人记得……该彻底清洗了……】

(深沉的、如同万丈寒渊般的冰冷杀机!)

最后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谢珩的感知,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果然!皇帝对紫宸殿旧事敏感到了极致!杀意凛然!

但似乎……皇帝的主要杀意是针对“还有多少人记得”,是针对王敬之、周院判、陈杞这些知情人,而并非直接针对他谢珩?至少此刻的碎片里,没有立刻处死他的念头?

就在谢珩拼命捕捉、分析这些破碎意念时——

殷玄缓缓转过身。

读心术的感知瞬间变得极其混乱模糊,仿佛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干扰排斥!

【……嗯?……错觉吗……似乎有……苍蝇在窥探……】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疑惑念头,冰冷而锐利)

谢珩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立刻切断这危险的连接!暴君察觉了?!他赶紧死死趴伏下去,将所有的恐惧和异样死死压在身下,连呼吸都屏住了!

殷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沉静,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具穿透力。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殷玄才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谢爱卿,今日……很忙碌啊。”

谢珩心脏一抽,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请罪的颤音:“臣……臣罪该万死!臣今日听闻王府变故,忧心陛下交代之事未能周全,又恐王大人濒死胡言,攀扯宫闱,玷辱圣听,一时情急,失了方寸,擅闯太医院,冲撞宫禁……臣……臣甘领任何责罚!”

他绝口不提紫宸殿,不提先帝,只强调“陛下交代之事”(查靖安侯齐王)和“恐攀扯宫闱”,将自己摆在一心为皇帝办事、却能力有限惊慌失措的位置上。

【……倒是会说话……】

(一丝极淡的、听不出情绪的意念)

“哦?忧心朕交代之事?”殷玄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那爱卿在太医院……可问出什么来了?周安年……还是陈杞……跟你说了什么?”

来了!直接的逼问!

谢珩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读心术的时间还在流逝,但他此刻感知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充满审视的迷雾,再也捕捉不到清晰的念头暴君在严防死守!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以头抢地,声音更加“惶恐”:“臣无能!臣未能见到陈太医!周院判……周院判只是听闻王府之事后,受惊过度,身体不适,臣未能问出任何有用之事,反而惊扰了院判休养……臣……臣实在是无用!”

他完全否认了从周院判和陈杞那里得到任何信息,将一切归结为“无能”和“惊扰”。

【……受惊过度?……哼……算他识相……】

(冰冷的意念一闪而过)

殷玄踱步走到御案后,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案上一份奏折的封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朕让你查靖安侯与齐王的牵扯,”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你却跑去太医院,盯着一个将死的罪臣和一个老太医穷追不舍……谢爱卿,你这差事,办得可有些……偏离了。”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被人利用了……】

(深深的怀疑)

谢珩心脏狂跳,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能否取信,就在此一举!他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委屈和一丝豁出去的“赤诚”:

“陛下明鉴!臣绝非有意偏离!臣正是为了追查侯府与齐王之牵连,才盯紧王敬之!臣怀疑……怀疑王敬之背后恐非只有齐王,其骤然倒台,或会引其背后之人断尾自保,甚至狗急跳墙!臣想着若能从他口中撬出些许线索,或能顺藤摸瓜……奈何……奈何臣无能,反中了他人算计,惊扰圣驾,臣……臣愚钝至极!”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齐王牵连”和“背后之人”,暗示自己的行动是为了更深层地追查皇帝交代的任务,只是能力不足搞砸了。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殷玄的手指停在奏折上,目光幽深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要剥开他的皮肉,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读心术的时间所剩无几,感知到的碎片越发混乱微弱。

【……算计?……倒也有趣……】

(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致)

【……是条有点意思的疯狗……或许……还能再咬一咬……】

(冰冷的权衡)

终于,殷玄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罢了。既然爱卿一心为朕办事,虽行事毛躁,其心可勉。此次冲撞宫禁之罪,暂且记下。”

谢珩猛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连忙叩首:“谢陛下隆恩!”

“至于靖安侯与齐王……”殷玄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朕给你三天时间。”

谢珩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三天之内,朕要看到你手下那些‘探子’,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殷玄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他的背上,“朕要知道,朕的好表弟和好皇叔,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好事。”

【……让朕看看……你这读心术……到底有多大能耐……】

(一个清晰无比、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谢珩即将结束的读心术感知中!)

轰——!!!

谢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冻结!

皇帝……皇帝知道?!他知道读心术?!他刚才那句话是故意的?!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表演?!

巨大的惊恐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而就在这时,一刻钟时间到。

读心术的感知瞬间中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煎熬和最后那石破天惊的发现,只是一场幻觉。

但殷玄那最后一句冰冷的吩咐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无比真实地刻在他的灵魂里!

“退下吧。”

殷玄挥了挥手,仿佛只是打发走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沉沉的夜幕。

谢珩僵硬地、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叩首,谢恩,然后如同提线木偶般,一步步退出养心殿。

直到走出殿门,夜晚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才猛地喘过一口气,却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无数冰冷的钢针。

皇帝知道……

皇帝什么都知道……

那读心术……那系统……甚至那玉坠……

他以为自己是在刀尖跳舞,却不知自己始终都在暴君掌心翻腾!

三天……

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拿什么去拿?!

谢珩抬起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冰冷地闪烁着。

那星光落在他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寒冷和绝望。

他好像……终于有点看明白了。

自己在这场游戏里的位置。

从来都不是棋手。

甚至不是棋子。

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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