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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训练馆的广播刚播报完闭馆通知,夜琛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原本冷硬的眉眼瞬间软了半分,快步走到角落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有零星字眼飘进苏绵绵耳朵里——“……病情反复……再观察两天……”

苏绵绵攥着训练包的手猛地收紧。是医院打来的,关于苏清清的病情。她心里咯噔一下,既担心姐姐的身体,又莫名升起一丝恐慌——姐姐病情加重,夜会不会对“替身”的要求更严苛?

“过来。”

夜琛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她,语气没了平时的暴戾,却也谈不上温和,更像一种带着指令的通知。苏绵绵不敢耽搁,快步走过去,低着头等待他的“训话”。

“今天不练加训了。”夜琛的声音出乎意外的平静,“跟我去个地方。”

苏绵绵愣住了:“去、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跟着走就是。”夜琛没解释,率先走向停车场。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下,车身泛着冷光,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苏绵绵坐在副驾,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夜琛专注地开车,侧脸在路灯的光影里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显然还在担心苏清清的病情。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法式餐厅门口。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玻璃窗透出来,里面传来轻柔的钢琴曲,与训练馆的汗水味截然不同,显得格外陌生。苏绵绵跟着夜琛走进餐厅,服务生立刻迎上来,熟稔地打招呼:“夜先生,还是老位置吗?”

“嗯。”夜琛点头,脚步没停,径直走向靠窗的卡座——那是个视野最好的位置,沙发柔软,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玫瑰。

苏绵绵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沙发扶手,温热的触感让她更不自在。她记得姐姐提过,夜琛以前常带她来这家餐厅,就坐这个位置。

“看看想吃什么。”夜琛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却没了往日的命令感。

苏绵绵拿起菜单,密密麻麻的法文菜名让她头晕。她其实不喜欢西餐,小时候妈妈做的番茄意面,酸甜的酱汁裹着面条,比这些精致却冰冷的料理温暖多了。可她不敢说,只能假装认真地翻着菜单,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夜琛——他根本没看菜单,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显然早就想好要点什么。

“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松露蘑菇意面,再来一份奶油南瓜汤。”没等苏绵绵开口,夜琛就直接报出菜名,语气自然得像演练过无数次,“饮品要热牛奶,不加糖。”

苏绵绵翻菜单的手猛地顿住。

这些都是苏清清喜欢的。鹅肝要煎到七分熟,意面必须放松露,汤要浓稠的奶油底,连牛奶不加糖的习惯,都和姐姐一模一样。他从头到尾,没问过她一句“想吃什么”,甚至没看她一眼,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苏绵绵”,而是那个躺在医院里的苏清清。

服务生离开后,卡座陷入短暂的沉默。苏绵绵低着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心里像被泡在酸水里,又涩又胀。她刚才还傻傻地以为,他带她来餐厅,是因为姐姐病情加重,他心情烦躁,想找个人“倾诉”;甚至还妄想着,他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把她当成了苏绵绵,而不是替身。

现在看来,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他带她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她顶着“苏清清”的壳子,能让他在无法去医院陪姐姐时,稍微缓解一点担忧——就像对着一张相似的画,怀念画里的人。

“训练进度怎么样?”夜琛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像隔着一层雾,看不清焦点,“下周的省队选拔赛,你的起跑还得再练,清清当年这个阶段,已经能稳定在0.12秒的反应时了。”

又是“清清”。

苏绵绵捏着勺子的手指泛白,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知道了,我会再练的。”

“嗯。”夜琛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下周会安排专家给清清做会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像是在跟苏清清本人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苏绵绵听着,心里的酸涩更浓了——他愿意为苏清清动用所有资源,愿意为她的病情焦虑担忧,可对她这个“替身”,除了训练和惩罚,只有偶尔虚假的“关怀”。

菜品很快上桌。鹅肝煎得油亮,无花果酱铺在旁边,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松露意面泛着油光,每一根面条都裹着酱汁;南瓜汤冒着热气,奶油的甜香扑鼻而来。可苏绵绵看着这些精致的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喉咙发紧。

她拿起刀叉,笨拙地切着鹅肝——她从来没吃过这东西,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刀。鹅肝太嫩,一不小心就切得碎成小块,酱汁溅到了桌布上。

“笨手笨脚的。”夜琛的声音响起,苏绵绵的心瞬间提起来,以为又要迎来他的嘲讽。可下一秒,他的手伸了过来,拿过她面前的盘子,熟练地将鹅肝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连酱汁都摆得整整齐齐。

他的指尖无意蹭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苏绵绵猛地缩回手,心脏“咚咚”地跳着。她看着夜琛低头切鹅肝的样子——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时能看到淡淡的阴影,动作专注又轻柔,和平时那个“魔鬼教练”判若两人。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做这么“温柔”的事。

可这份温柔,很快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碎了。

“清清以前切鹅肝,从来不会溅到酱汁。”夜琛把盘子推回她面前,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她心里,“你多学着点,别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苏绵绵握着刀叉的手僵住了。原来他的“帮忙”,不是因为她切得笨拙,而是因为“替身高清”丢了苏清清的脸。她看着盘子里整齐的鹅肝,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些精致的食物,这份短暂的温柔,全是给苏清清的,她不过是个借了壳子的享受者,连拥有的资格都没有。

她勉强叉起一块鹅肝放进嘴里,浓郁的油脂味在舌尖散开,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腻味,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赶紧喝了口热牛奶,试图压下那股不适感,可牛奶的温热滑过喉咙,却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心里的冰冷更甚。

“怎么不吃?”夜琛注意到她只动了一口,眉头又皱起来,“不合胃口?”

苏绵绵赶紧摇头:“没有,挺好吃的。”她强迫自己再叉起一块意面,松露的味道很浓,却盖不住心里的涩。

夜琛没再追问,自己拿起叉子吃起来。他吃得很慢,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显然还在想苏清清的事。苏绵绵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生病时,她也会这样坐立不安,连最喜欢的番茄意面都吃不下。

原来再冷硬的人,遇到在意的人,也会有柔软的一面。只是他的柔软,从来不属于她。

吃完饭,夜琛结了账,率先走出餐厅。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得苏绵绵打了个寒颤。她刚想裹紧外套,一件带着雪松味的黑色风衣突然披在了她身上——是夜琛的。

“穿上,别冻感冒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没了之前的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叮嘱,“下周选拔赛重要,别因为生病耽误了。”

苏绵绵抱着身上的风衣,温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混杂着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心脏猛地一跳。她抬头看向夜琛,想对他说“谢谢”,却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那恍惚只持续了一秒,他就立刻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疏离:“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苏绵绵靠在副驾上,身上裹着他的风衣,却觉得浑身不自在。风衣的尺寸对她来说太大了,肩膀处空荡荡的,像她此刻的心情——看似被“温暖”包裹,实则什么都抓不住。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苏绵绵解开安全带,刚想把风衣还给夜琛,就听到他说:“这件你先穿着,明天训练记得带来还我。”

“好。”苏绵绵接过风衣,小声道谢,转身快步走进宿舍楼。她不敢回头,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更怕自己会贪恋这份虚假的温柔,陷得更深。

回到宿舍,她脱下风衣,准备挂起来,却从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不是她的,是苏清清的。照片上的苏清清穿着运动服,笑得明媚,背景是省队选拔赛的赛场,正是夜琛刚才提到的比赛。

显然,这是夜琛不小心放进风衣口袋里的。他带着她去餐厅,给她披风衣,甚至允许她暂时穿着,或许都只是因为,他在处理和“苏清清”有关的事时,顺手把“替身”当成了暂时的寄托。

苏绵绵捡起照片,指尖摩挲着照片上苏清清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闷又疼。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日记本里,和那张写着“绵绵”的便签、那根浅粉色的发绳放在一起——这些都是她偷来的、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夜琛的车还没走。车灯熄灭了,只有他的身影在驾驶座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绵绵盯着那道身影,心里清楚地知道:他的温柔是虚假的,他的在意是借位的,他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和苏清清有关,和她苏绵绵没有半分关系。

可心脏却不听话地跳着,反复回放着他切鹅肝的样子、给她披风衣的动作、那瞬间恍惚的眼神。她痛恨自己的没出息,却又控制不住地贪恋那点短暂的温暖。

而车里的夜琛,看着宿舍楼上亮起的那盏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他刚才看到苏绵绵裹着大风衣、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时,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很陌生,不像对苏清清的担忧,更像一种……不想让她受冻的冲动。

他拿出手机,翻到相册深处,那里存着一张他偶然捡到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在操场跑道上笑得开怀,是小时候的苏绵绵,不是苏清清。

夜琛盯着照片,眉头皱得更紧。他到底在干什么?明明该担心清清的病情,明明该专注于让替身达到标准,却总是被这个替身的一举一动打乱节奏,甚至还会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只是个替身……”他低声自语,强迫自己收起手机,发动汽车离开。可他不知道,这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已经像种子一样,在心里扎了根。

而宿舍里的苏绵绵,还在对着窗外发呆。她不知道,这场“虚假的温柔”,只是夜琛内心挣扎的开始。接下来,他会用更矛盾的方式对待她,让她在“替身”的囚笼里,既痛苦又贪恋,既清醒又沉沦——而这一切,都在为日后更激烈的情感爆发,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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