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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赵虎那阴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背对着他,沈清流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扫视。上一次“超额完成”的试探,虽然涉险过关,但也彻底将自己置于聚光灯下。赵虎的疑虑并未打消,反而因为孙疤脸那看似无心、实则煽风点火的几句话,变得更加执着。

硬碰硬是死路一条。沈清流深知,在拥有绝对武力的监工面前,任何直接的对抗都是愚蠢的。他必须将“隐藏”二字,做到极致。这不仅包括隐藏真实的采矿效率,更要隐藏逐渐恢复的体力,隐藏眼神中偶尔闪过的锐利,甚至隐藏那份与矿奴身份格格不入的冷静。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流彻底将自己伪装了起来。

他依旧选择在那片被标记为“贫矿”的区域劳作,但策略进行了调整。他不再追求任何形式上的“超额”,甚至连“勉强达标”都显得十分艰难。每天,他上交的矿石量被精准地控制在六十斤到六十二三斤之间,一个既能避免 immediate 惩罚,又绝不会引起任何“惊喜”的数字。

如何实现这种精准的控制?这得益于他对矿脉日益深入的了解和《天道账本》的辅助。他通过敲击回声、观察岩屑,能大致判断出挖掘的进度。当接近目标量时,他便开始“磨洋工”,镐头落下变得有气无力,大部分时间像是在和坚硬的岩石“较劲”,实则是在消磨时间,同时暗中将一些品相稍好的小块矿石再次隐藏起来,补充他的“潜伏资产”。

他的动作也变得“符合预期”。每次挥镐都显得十分吃力,额头总是布满汗珠(有时甚至是故意洒上去的水),呼吸粗重,时不时停下来捶打后腰,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收工的时候,他一定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最后一个慢慢挪回居住区,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对于赵虎的监视,他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恐惧”和“不自在”。每当赵虎靠近,他的动作会明显变得僵硬、慌乱,甚至“不小心”失手将矿石掉落,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捡,将一个胆小怕事、备受压力的矿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种全方位的、深入到细节的伪装,起到了效果。赵虎盯了几天,发现沈清流的表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效率低下,状态萎靡,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这似乎印证了沈清流自己的说法:之前只是运气好碰上了富矿点,现在运气没了,自然就打回原形。虽然赵虎心底那点疙瘩还在,但一直找不到任何实证,长时间的监视也让他感到疲惫和乏味,毕竟他还有整个矿坑需要管理,注意力逐渐被其他更“跳脱”或者确实完不成定额的矿奴所分散。

压力稍减,沈清流却并未松懈。隐藏实力,不代表停止发展。他将更多的精力,转向了另一项至关重要的“业务”——信息收集与人脉经营。

白天,他利用劳作间隙,看似无意的闲聊,从张铁柱这类相对熟悉的矿奴口中,套取更多关于监工习性、矿坑规矩、甚至是一些流传于底层的零碎传闻。晚上,他则会悄无声息地“巡视”自己的“客户”。

李狗儿的腿伤在他的“契约”维系下,恢复得比常人快得多,虽然还不能承担重活,但已经可以帮着干些捡拾碎矿的轻便活计。他对沈清流的态度,是混杂着恐惧、感激和绝对服从的复杂情感,成了沈清流最可靠的眼线之一。沈清流交给他一个任务:留意矿坑里其他矿奴的异常举动,尤其是谁和监工有私下接触。

老周的状态稳定了下来,那0.5灵机点的“生机贷”如同吊命仙丹,让他脱离了即刻死亡的危险。他对沈清流的敬畏日深,几乎知无不言。沈清流从他那里,不仅得到了更多关于孙疤脸赌债细节(比如债主可能是山下黑狼帮的一个小头目,利息高得吓人),还了解到一些青云宗外门弟子之间的龃龉,以及矿坑物资输送的一些薄弱环节。

此外,沈清流之前进行的那些“小额治疗”也开始显现长期回报。那些受过他恩惠(哪怕只是减轻了一点痛苦)的矿奴,在态度上明显更加和善,有时会主动分享一些食物(虽然沈清流大多婉拒,只收取信息),或者在他需要时提供一些微不足道但关键的帮助,比如帮忙望风、传递消息。

一张以沈清流为核心,极其松散、脆弱,却真实存在的底层信息网络,正在悄然编织。这些信息碎片,单独看毫无价值,但被沈清流在脑海中不断拼接、分析,逐渐形成了一张越来越清晰的矿坑生态图。

他知道哪个监工值班时喜欢偷懒打盹,知道运送矿石的板车哪一辆轮轴有问题容易损坏,知道厨房那个负责分发食物的老杂役暗地里会克扣口粮中饱私囊,甚至知道赵虎和孙疤脸最近因为一批“损耗”矿石的归属问题,矛盾有激化的趋势。

这些信息,都是潜在的“资产”,或许在某一个关键时刻,就能转化为扭转局面的筹码。

这一日晚间,沈清流内视《天道账本》。

【灵机点:1.07】

总灵机点,终于突破了1.0大关!这是一个里程碑。虽然依旧少得可怜,但意味着他拥有了进行一次稍大规模“操作”的初始资本。

【潜伏资产】:优质玄铁矿石(预估总量:15.3斤)【隐匿储存】

【应收债务】:周安的生机贷(剩余期限:25天)、李狗儿的治疗契约(任务待定)……

【信息资产】:监工关系图(初步)、矿坑漏洞记录(碎片化)、底层矿奴倾向(微弱好感)……

账本上的条目不再单调,开始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经营”的雏形。沈清流看着那突破1.0的灵机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一直被动隐藏,终究是下策。赵虎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必须设法解决。直接对抗不行,那么,能否借力打力?能否将祸水东引?

孙疤脸和赵虎的矛盾,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老周提供的关于孙疤脸赌债的信息,或许能加以利用……

但这一切,都需要更周密的谋划和更强的实力作为后盾。1.0的灵机点,或许可以尝试进行一次小幅度的“实力提升”了?比如,将“气血亏空”和“筋骨劳损”清偿到“轻度”状态?

沈清流眼神闪烁,权衡着利弊。提升自身状态,无疑是根本,但动静不能太大,必须控制在其他矿奴能接受的“正常恢复”范围内。

隐藏实力,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下,悄悄磨利自己的爪牙,等待那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矿坑的夜晚,依旧死寂。但在这死寂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而沈清流,便是这暗流的中心。他像是一个最耐心的猎手,隐藏在草丛中,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只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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