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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那日哪吒惊走黑风大王,已过了小半月。积雷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太平日子。

玉儿起初还战战兢兢,时刻准备着万一再有不开眼的来找茬,她就立刻摇铃呼叫“售后服务”。然而,风平浪静,连只不懂事的小精怪,都不敢靠近摩云洞百里范围。

这让她安心之余,又生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宝贝铃铛挂在胸前,却无用武之地,这怎么行?

万一…万一大神贵人事忙,把她这小小的“售后服务协议”给忘了怎么办?

不行!必须定期刷一刷存在感!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玉儿郑重其事地掏出小铃铛,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既紧张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对着铃铛小声呼唤:

“大神?哪吒大神?您在忙吗?”

没有回应。

玉儿等了一会儿,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说不定大神在忙正事呢?

她换了个理由,声音更加软糯可怜:“大神…洞外果林里来了几只坏鸟,总是偷吃我最喜欢的朱果…那果子可甜了,我都没舍得吃几个…它们这算不算欺负我?您…您能来帮帮我吗?”

说完,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遥远的九天之上,云楼宫偏殿内。

哪吒正擦拭着他的乾坤圈,动作忽然一顿。他感知到那枚子铃传来的微弱波动,以及那狐狸精叽叽喳喳、带着点委屈的抱怨声。

鸟偷果子?

他眉头蹙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他?

他懒得理会,继续擦拭乾坤圈。

然而,那铃铛似乎能感知佩戴者的情绪,将玉儿那点小委屈、小期盼无限放大,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

哪吒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

啧,麻烦。

他放下乾坤圈,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云楼宫。

积雷山果林外,玉儿正对着铃铛自言自语,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或者大神压根不想理她。

突然,天际一道熟悉的火光骤现,撕裂云层,轰然坠入果林!

轰——!

烈焰腾起,热浪扑面!

玉儿:“!!!”

她只是想要大神过来瞪那些贼鸟一眼,把它们吓跑啊!没让他放火烧林子啊!

“我的朱果!!”玉儿惨叫一声,也顾不得害怕了,提着裙子就往果林里冲。

果林内,哪吒悬于半空,风火轮的烈焰已然收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几株长得最好的朱果树已被烧得焦黑,上面挂着的那几颗硕大饱满、眼看就要成熟的朱果…已然化作了焦炭。几只倒霉的窃果贼鸟,更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玉儿冲进来,看着那几株焦黑的果树,心都在滴血,眼圈瞬间就红了:“…我的果子…”

哪吒从半空落下,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又扫了眼旁边其他完好无损、只是受了点惊吓的果树,语气平淡:“偷果子的,解决了。”

玉儿抬起头,泪眼汪汪:“…可是…最好的这几颗…都没了…”

哪吒与她对视片刻,似乎不能理解几颗果子有什么好心疼的。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抬手,从空中一抓——不知从何处摄来几枚灵气氤氲、红得剔透的仙果,塞到玉儿怀里。

“赔你。”语气硬邦邦的。

玉儿下意识抱住那几枚仙果。果子入手冰凉,蕴含着磅礴的仙灵之气,一看就不是凡品,价值恐怕远超她那几颗朱果百倍。

但…但这感觉不对啊!她不是想要赔偿啊!

“我…我不是…”她抱着仙果,看着大神那副“问题已解决别再烦我”的表情,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还有事?”哪吒问。

“…没、没了。”玉儿小声回答,默默把仙果抱紧了些。算了,仙果就仙果吧,好歹是大神给的。

哪吒点头,身形再次化作火光消失。

玉儿抱着一怀仙果,站在焦黑与生机并存的果林里,心情复杂。

第一次“日常呼叫”,似乎不算太成功?

但她玉面狐狸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狐吗?

显然不是。

过了几日,她又找到了新的理由。

这次她学乖了,呼叫时的语气更加小心翼翼,带着十足的苦恼:“大神…求救…我、我尾巴上的毛…好像打结了…自己梳不开…您能不能…帮帮我?”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蠢透了,脸颊发烫。

云楼宫内的哪吒再次收到讯息,听到这个理由时,额角的青筋似乎跳了一下。

尾巴打结?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只笨狐狸手忙脚乱,跟自己尾巴较劲的蠢样子。

他捏了捏眉心,再次化作火光下界。

摩云洞内,玉儿正拿着玉梳,对着水镜,假装努力梳理着自己,那条明明油光水滑,蓬松顺滑毫无结缔的大尾巴。

火光一闪,哪吒已然出现在她身后。

“哪里?”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玉儿吓了一跳,差点把玉梳扔了。她转过身,看到真的把大神叫来了,又是惊喜又是心虚,下意识地把尾巴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好像…又自己解开了?”

哪吒的视线落在,她那条不安地扫来扫去的尾巴上,毛色雪白蓬松,确实看不出任何打结的迹象。

他抬眸,看向眼神飘忽、脸颊微红的玉儿。

洞内一时安静。

玉儿被看得头皮发麻,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见哪吒忽然朝她伸出手。

玉儿吓得闭上眼,以为大神要揍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那只手只是轻轻碰了碰她藏起来的尾巴尖,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看来是好了。”他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情绪,“下次梳不开,用乾坤圈帮你砸开?”

玉儿猛地睁开眼,疯狂摇头:“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大神!我、我下次一定仔细梳!”用乾坤圈砸?她的尾巴还要不要了!

哪吒似乎轻哼了一声,没再多言,再次离开。

玉儿瘫坐在云床上,抱着自己的尾巴尖,欲哭无泪。

第二次“日常呼叫”,好像…更加失败了?大神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傻子?

她郁闷了好几天,没再敢摇铃。

直到某日,她吃着大神给的仙果(味道确实极品),忽然福至心灵!

她好像…一直用错了方法?

大神似乎不吃“撒娇求助”这一套?反而对“实物进贡”有点反应?上次的仙果,虽然过程曲折,但好歹是收下了?

试试!

她立刻召集小妖,将积雷山特有的、灵气最足的灵泉酿成的蜜露,以及几种口感极佳、外形精致的点心(特意做成了偏甜的口味),仔细装盒。然后,她再次摇响铃铛。

这次她的语气正常了许多,带着几分讨好:“大神大神!近日积雷山灵泉丰沛,酿了些蜜露,做了些点心,特此进奉,感谢大神屡次相助!小妖一点心意,您…尝尝?”

云楼宫。

哪吒正要出门,听到铃响和传来的话语,动作顿住。

蜜露?点心?

他想起上次那狐狸抱着仙果的样子,迟疑片刻,还是下去了。

积雷山洞府门口,玉儿正捧着一个精美的食盒,翘首以盼。

火光落地,现出身形。

玉儿眼睛一亮,赶紧上前,将食盒举起:“大神!给您!”

哪吒看了一眼那食盒,又看看她亮晶晶充满期盼的眼睛,沉默地接过。

“还有事?”

“没啦没啦!您慢走!”玉儿笑得眉眼弯弯,目的达成!

哪吒点头,拿着食盒消失。

回到云楼宫,哪吒看着案几上的食盒,打开。

蜜露色泽莹润,点心小巧可爱,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他其实早已辟谷,对口腹之欲并不看重。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

…过于甜腻。

但他还是将那块点心吃完了。剩下的,被他随手放在了案头。

几日后,哪吒追剿一伙妖魔,途径东海,顺手摘了几株生长在深海险礁之下、能稳固神魂的幽荧草。这草对仙神作用不大,但对修为低微的小妖稳固形神有点好处。

他拿着那几株闪着微光的幽荧草,想起下界那只法力低微、动不动就吓现原形的笨狐狸。

路过积雷山上空时,他顺手就将那几株草丢了下去。

咻——啪。

几株幽荧草精准地掉进了,正在洞外晒太阳的玉儿怀里。

玉儿:“???”

她拿起那几株冰凉剔透、散发着纯净灵力的仙草,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早已不见人影。

但她瞬间明白了!

这是…回礼?大神收到她的点心,所以给她回礼了!

玉儿抱着那几株仙草,高兴得差点又现出原形!

她成功了!她终于找到了和大神沟通的正确方式!

“投喂!”她恍然大悟,尾巴兴奋地摇晃,“原来大神喜欢这种!”

从此,玉面狐狸的“日常呼叫”内容,从各种不靠谱的求助,变成了花样百出的“进贡”。

“大神!新出的灵果茶,清甜解渴,您试试?”

“大神!今日雨后灵菇鲜嫩,做了汤,给您暖暖胃!”(虽然神仙并不需要)

“大神!……”

而哪吒,从最初的无语,到后来的习惯,偶尔会下去拿(虽然脸上总是一副“麻烦”的表情),更偶尔的,会随手丢下一些自己用不上,但对小妖或许有点用处的东西作为“回礼”。

一来二去,这诡异的“投喂”与“回礼”,竟然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苦了那些密切关注动态的八卦众。

顺风耳几次偷听,都只听到“果子”“点心”“汤水”之类,不由得挠头:“这三太子…怎么天天下界…就为口吃的?”

千里眼也纳闷:“每次下去就拿个食盒, 有时丢点杂草下去…看不懂,实在看不懂。”

但无论如何,“三太子十分看重那只狐狸,甚至频繁接受其进贡”的消息,算是坐实了。

积雷山玉面狐狸的靠山,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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