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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明天,就要归队了。”

陆承洲的话,像一阵穿堂而过的冷风,瞬间吹散了屋子里所有的暖意。

苏念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还握着那支温热的水杯,指尖却一片冰凉。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总是沉稳如山的眼眸里,此刻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 इवन的离愁和不舍。

明天?

这么快吗?

她知道他总要走,他是属于国家,属于部队的英雄,这个小小的村庄,这个温馨的家,只是他短暂歇脚的港湾。可她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这短短的一个月,她从一个任人欺凌、朝不保夕的孤女,变成了他的妻子,这个家的女主人。她习惯了每天清晨看到他在院子里劈柴的身影,习惯了饭桌上他默默为自己夹菜的体贴,习惯了夜深人静时,隔壁房间那令人心安的呼吸声。

他像一棵大树,为她遮蔽了所有的风雨,让她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珍视、被保护、被全然信任的滋味。

可现在,这棵大树要走了。

苏念禾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酸涩和恐慌,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怎么……这么突然?”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陆承洲的心,被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狠狠刺痛了。

他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抱歉,念禾。”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而充满歉意,“部队有紧急任务,假期提前结束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的电报。”

他没有说谎。如果可以,他多想再多留几天,再多看看她。

这个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皂角和阳光的清冽气息。苏念禾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颗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她知道他的责任。

过了许久,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是红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我知道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那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

她总是这样,无论心里多难过,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别人。

陆承洲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摇摇头,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意。

“不饿。我回来前吃过了。”他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念禾,我们谈谈。”

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

“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陆承洲的语气无比郑重,“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担子很重。但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能干得多。我相信你。”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和一串钥匙。

“这是我在部队的通信地址和我的私人信箱钥匙。我会每个月给你写信,也会把我的津贴,除了必要开销,全都寄回来。”

“这张纸上,是我一个老战友的联系方式,他现在在县公安局工作。如果家里遇到你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去找他,报我的名字。”

“家里的钱,你看着安排。念安上学是大事,不要省。奶奶年纪大了,多给她买点好吃的。你们自己,也别亏着。”

他一句一句,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仿佛要将自己不在时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提前为她铺好路。

苏念禾静静地听着,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她接过那张纸和钥匙,紧紧地攥在手心。

“陆承洲。”她看着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和弟弟,守好我们的家。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这简单的四个字,是他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陆承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他伸出手,将她揽过来,这一次,不再是安抚,而是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拥抱。

“念禾,”他吻着她的发丝,声音喑哑,“委屈你了。”

“不委屈。”苏念禾摇摇头,手臂也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

苏念禾坚持要为他收拾行李。

陆承洲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苏念禾将他换洗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又把他那双军靴擦得锃亮。

– 做完这些,她借口去厨房倒水,悄悄进入了超市空间。

她知道部队训练辛苦,条件艰苦。她不能为他分担任务的辛劳,却想让他能过得舒服一点。

她在货架上飞速地扫视着。

高浓缩的能量棒和牛肉干,她拆了包装,用油纸仔细包好,伪装成自家做的干粮。

一小瓶最高级的复合维生素和一管外用的红花油,她把它们装进了两个不起眼的旧药瓶里,贴上自制的、模糊不清的标签。

甚至,她还找到了一双具有抗菌、吸汗、减震功能的军用鞋垫,悄悄塞进了他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端着水杯回到房间。

“给你准备了点路上吃的干粮,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你训练强度大,用得上。”她将东西一样样放进他的背包,说得云淡风轻。

陆承洲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些被她细心包裹好的“土特产”,心中暖流涌动。他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坐在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村里的鸡毛蒜皮,聊到部队的趣闻轶事,再到对未来的规划。

仿佛要把这分别后千百个日夜的话,都提前说完。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周玉兰和两个孩子也醒了。

当得知陆承洲马上就要走时,家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这么急啊!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吗?”周玉兰拉着孙子的手,眼圈都红了,“路上要小心,到了部队就给家里来个信报平安……”

陆承安和苏念安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奶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陆承洲安慰着老人,又揉了揉两个弟弟的头,“安安,在家要听话,帮嫂子干活。念安,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考试,别让我和你姐失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念禾身上。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个深沉的眼神。

“我走了。”

“嗯。”

他转身,大步向院外走去,没有再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苏念禾带着两个弟弟,一直将他送到村口。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在清晨的薄雾中,越走越远,最终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苏念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姐/嫂子,别哭了。”苏念安和陆承安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的手。

苏念禾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坚毅。

“不哭。我们回家。”

他去保家卫国,她来守护这个家。他们,在不同的战场,并肩作战。

回到家,周玉兰还在抹眼泪。

“奶奶,别难过了。”苏念禾走过去,给她递上一杯热水,“承洲是去干大事的,是咱们全家的骄傲。咱们在家里,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能让他分心,更不能让他担心。”

她的话,沉稳而有力量,瞬间就安抚了老人的情绪。

周玉兰看着眼前这个孙媳妇,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气度和担当。她欣慰地拉着苏念禾的手:“好孩子,奶奶听你的。”

“安安,去,把院子扫了,猪喂了。”

“念安,离考试没几天了,回屋看书去,今天必须把昨天那套卷子弄懂。”

苏念禾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整个家,迅速从离别的伤感中,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她用自己的行动,无声地宣告——这个家的顶梁柱,还在。

陆承洲的离开,在村里也引起了一些波澜。

有人觉得,靠山倒了,陆家现在就剩下一群老弱妇孺,好欺负了。

这天下午,苏念禾正在河边洗衣服,村里的二流子赵瘸子,就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

赵瘸子觊觎陆家那头野猪很久了,之前陆承洲在家,他不敢造次。现在听说陆承洲走了,他便动了歪心思。

“哟,这不是陆家媳妇嘛!一个人洗这么多衣服,累不累啊?”他嬉皮笑脸地开口,一双三角眼不怀好意地在苏念禾身上打量。

苏念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

赵瘸子见她不理人,胆子更大了,往前凑了一步:“承洲兄弟走了,你一个女人家,撑着这么个家不容易吧?要不要哥帮你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苏念禾的胳膊。

还没等他碰到,苏念禾猛地站了起来。

她手里那件还在滴水的湿衣服,被她抡圆了,“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了赵瘸子的脸上!

“啊!”赵瘸子被打得一个踉跄,脸上火辣辣地疼。

– “你他妈敢打我?!”他恼羞成怒,就要扑上来。

苏念禾眼神一冷,反手就将手里的棒槌握紧了。

“赵瘸子。”她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我男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我是光荣的军属。国家法律规定,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你今天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打残了,再扭送去公社?就说你意图不轨,欺负军属!”

她的话,字字清晰,句句在理,还搬出了“法律”和“军属”这两座大山。

赵瘸子瞬间就怂了。他就是个村里的地痞,欺软怕硬,哪里懂什么法律,但“坐牢”两个字,他是听得懂的。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可是连野猪都敢杀的主!那一身的血腥煞气,他现在想起来都腿软。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他色厉内荏地后退了两步,灰溜溜地跑了。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妇女,都看呆了。她们没想到,陆承洲一走,这个苏念禾不仅没变回以前那个软柿子,反而更不好惹了!

苏念禾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蹲下身继续洗衣服。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陆家的天,塌不了。因为这个家,有了一个新的、更不好惹的女主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苏念禾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苏念安的备考中。

终于,到了插班生考试的那一天。

苏念禾起了个大早,给弟弟煮了两个鸡蛋,一路将他送到了县中学的考场外。

“别紧张,念安,就当是平时的一次测验。你姐相信你。”她给弟弟整理了一下衣领,温声鼓励道。

“嗯!”苏念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自信。

考完试的第三天,一张鲜红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送到了陆家。

“考上了!姐!我考上了!”苏念安拿着通知书,冲进院子,激动得又蹦又跳。

周玉兰和陆承安也高兴得不行。

苏念禾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苏念安”三个字,眼眶也湿润了。

弟弟的前途,稳了。

她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也对得起陆承洲的嘱托。

当晚,苏念禾提笔,给远在部队的陆承洲写了第一封信。

她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告诉他念安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信的结尾,她犹豫了很久,添上了一句:

“山河无恙,盼君早归。”

信寄出去的第十天,她收到了陆承洲的回信。

– 信很短,充满了军人风格的言简意赅。前面是说他一切都好,让她勿念。后面是对家里的各种安排表示了肯定和支持。

但在信的末尾,在那苍劲有力的“陆承洲”三个字的签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字迹明显有些不同,似乎是后来添上的:

“收到你的信,很开心。木雕喜欢吗?勿回。”

看着那行小字,苏念禾的心,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和温暖填满了。

她拿出那个被她珍藏在枕边的木雕小人,和这封信放在一起。

虽然相隔千里,但她觉得,他们的心,前所未有地贴近。

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陆承洲,等我。

等我把我们的家,经营得越来越好。

等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看这万里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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