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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镇静地说：“我小时候也不过节。”
“你们以前不给我过节的，你们说整这些东西有啥用，都是教坏孩子的玩意。你们说都是骗人花钱的噱头，傻子才信。”
“所以，从来不给我过节。”
电话那头的母亲沉默了一瞬。
“我们那代人不懂这些……”
辩解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不过这迟疑没保持很久。
母亲的声音再次义正言辞起来，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
“你是在跟父母记仇？要秋后算账是吧！你陈阿姨早年离婚好几年都没管女儿，后来复婚后女儿照样跟她亲，现在也一样给父母过情人节，你就不能多学学好的？”
“我说过多少次，我也想穿一次汉服。你大学毕业跟同学就拍过这种照片，都想不起来你妈！”
“所以你要的是礼物，不是节日对吧。”
我清了清被酒精麻痹的喉咙，笑得苦涩。
传来东西乒乓掉落的声音，还有我爸的阻拦声。
母亲声音再次响起，带了些哭腔：“我们辛苦养大你，要这点心意都成了错？你翅膀硬了，学会跟父母算账了是吧。你那时候小，我们俩上完班累得要死，哪有功夫陪你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我看到别人母女那么亲热，我能不难受？”
哎，你说节日谈礼物，你说礼物她扯感情。
聊不明白。
“那我呢，我就不忙了吗？现在是七夕，我没有约会，还在外面出差，你……”
母亲高声打断：“你现在跟我们说话就这种态度？我们要的是钱吗？我们要的是你心里有我们！这是忙不忙的问题吗？你陈阿姨女儿每个月工资还没你高，人家怎么就能记住给父母安排节日惊喜？”
“够了！”
我咋也受不了没有尽头的指责和攀比。
“你既然觉得别人家女儿好，就去给别人当妈吧！”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陈阿姨的女儿我认识，是高中同校师姐。
她爸妈早年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一直对她怀有亏欠，复婚后更是尽力弥补。
她毕业后，在父母的支持下全款买房买车，每个月父母还给她贴八千块的生活费。
这种情况，就是一家三口的钱依旧放在一起花。
哪像我？
父母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出租。每人一个月一万多的退休金，还要求刚毕业的我交家用。
后来我觉得通勤太远，况且房租也比家用少，于是才搬出去住。
哪怕我很节省，可几乎每个月都有的节日，一次几千块，让我兜比脸干净。
挂掉的电话并没有熄灭母亲的怒火，群里一闪一闪有新的信息发出。
【挂电话？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爹妈的气你也得受！】
【我们当父母的骂你，那是我们的权力！】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就你这个样子，谁相信以后你能给我们养老。】
我举起易拉罐，咽下最后一口酒。
反手，退出了家庭群。
出差结束后，我风尘仆仆回到我们的城市。
行李箱滚轮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磕出杂乱的声响，像极了我此刻烦躁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