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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光如水,在听竹小苑静谧的流淌中,又过去了半月。

林惊蛰的伤势在苏沐雨的精心调理和他自身“九转轮回诀”强大的恢复力下,已好了七七八八。外伤基本愈合,只留下几道淡粉色的疤痕,内力也恢复了大半,虽未至巅峰,但经脉间内力奔腾,已重新充满了力量感。他甚至感觉,经过此次重伤与濒死体验,破而后立,内力似乎比之前更加精纯凝练了一分,对“惊蛰掌”的领悟也更深了。

他与苏沐雨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愫也如同院中悄然生长的藤蔓,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两人虽都未挑明,但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触碰,都能让彼此心跳悄然加速。苏沐雨脸上的清冷日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暖意的温柔。而林惊蛰在她面前,也不再是最初那般全然戒备与沉默,偶尔会流露出属于少年的、笨拙却真诚的关切。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边云彩染成绚丽的锦缎。林惊蛰在院中缓缓打完一套拳,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觉神清气爽。

苏沐雨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桂花糕从竹屋内走出,看到他收功,嫣然一笑:“看来恢复得不错。尝尝看,这是我刚做的。”

林惊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在夕阳余晖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时竟有些怔住。他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软糯可口,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很好吃。”他低声说道,耳根微热。

苏沐雨抿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她秀眉微蹙,侧耳倾听,脸上轻松的神色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怎么了?”林惊蛰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

“有些不对劲。”苏沐雨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向小院四周茂密的竹林,“太安静了。”

此时正是归鸟投林之时,往常院外竹林间总会有鸟鸣虫嘶,但此刻,却是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

林惊蛰心中一凛,立刻屏息凝神,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果然!在那风声之中,他捕捉到了几缕极其微弱、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呼吸声和衣袂摩擦声!有人潜伏在竹林之中,而且人数不少,正在悄然合围!

是冲他来的!

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体内内力悄然运转,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从之前的平和变得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苏沐雨护在了身后。

苏沐雨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那散发出的凌厉气息,心中一紧,也明白过来。她没有惊慌,只是默默从袖中滑出几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银针,扣在指间。药王谷弟子,并非毫无自保之力。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林惊蛰目光如电,扫向竹林深处,声音冷冽,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短暂的沉寂后,竹林四周,影影绰绰地现出了十几道黑影。

这些人皆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精光闪烁、充满杀意的眼睛。他们行动迅捷,步伐沉稳,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绝非寻常毛贼。为首一人,身材高瘦,眼神阴鸷如鹰,手中提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刀身在渐暗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色泽。

“嘿嘿,不愧是连败五大派高手的‘惊蛰掌’,感知果然敏锐。”那高瘦头领发出沙哑的冷笑,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林惊蛰,“有人出大价钱,要买你的命。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林惊蛰面无表情,心中却念头急转。是谁要杀他?青岚宗?七星阁?还是其他被他落了面子的势力?或者是……黑煞帮的报复?

“就凭你们?”林惊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体内“九转轮回诀”内力已如江河般奔腾起来,灼热的气息开始弥漫。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高瘦头领眼中杀机大盛,厉声喝道,“上!格杀勿论!那女的也别放过!”

话音未落,四周的黑衣人同时发动!如同黑夜中扑食的猎豹,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傍晚的宁静,从四面八方朝着院中的两人猛扑而来!劲风呼啸,杀气凛然!

“跟紧我!”林惊蛰低喝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鬼魅般迎向正面冲来的三名黑衣人!他深知被动防守只会陷入包围,必须主动出击,打破他们的合围之势!

面对劈砍而来的刀剑,林惊蛰不闪不避,双掌之上赤红色内力骤然爆发!

“惊蛰掌!”

掌风如雷,后发先至!

“嘭!嘭!嘭!”

三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那三名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伴随着灼热的气劲透体而来,手中兵刃险些脱手,胸口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哼都没哼一声便倒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根青竹,倒地不起!

一个照面,秒杀三人!

然而,更多的攻击已从侧面和背后袭来!刀光森寒,剑影凌厉,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林惊蛰临危不乱,脚下步伐玄奥一转,身形如同游龙般在刀光剑影的缝隙间穿梭,同时双掌连环拍出!或刚猛无俦,硬撼刀锋;或轻柔巧妙,引偏剑势;或刁钻狠辣,直取要害!

《基础锻体拳》的拳意被他完美融入掌法之中,使得“惊蛰掌”刚柔并济,变化莫测!

“咔嚓!”一掌拍断一人持刀的手腕。

“噗!”一指洞穿另一人咽喉。

“嘭!”一记横拳将侧面偷袭者连人带剑扫飞!

他身形如风,掌出如雷,在黑衣人的包围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那些黑衣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实力与他相差甚远,根本无法阻挡他凌厉的攻势!

而苏沐雨则紧紧跟在他身后,她并未直接参与搏杀,但每当有漏网之鱼试图从诡异角度偷袭,或者有暗器射来时,她手中那细微的蓝芒便会悄无声息地一闪!

“呃!”

“啊!”

中针者无不身形一僵,动作瞬间迟缓,或是直接软倒在地,脸色发青,显然那银针之上淬有剧毒!她精准地替林惊蛰清理着来自死角的威胁,两人配合竟是默契无比。

那高瘦头领见手下转眼间便折损了近半,又惊又怒!他看出林惊蛰实力远超预估,绝非普通重伤初愈之人,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

“布阵!缠住他!”他厉声吼道,同时自身则如同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绕到林惊蛰视线死角,手中那柄狭长弯刀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刀气,直刺林惊蛰后心要害!这一刀,角度刁钻,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乃是他的成名绝技“绝影刺”!

然而,就在他以为即将得手之际!

一直将大部分心神放在林惊蛰身上、感知着周围气流细微变化的苏沐雨,美眸中寒光一闪!

“小心背后!”

她惊呼出声的同时,玉手疾挥,三根幽蓝毒针成品字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那高瘦头领的双眼和咽喉!攻其必救!

高瘦头领心中大骇,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反应如此之快,出手如此狠辣!他若不回防,即便能刺中林惊蛰,自己也必然被毒针射中!无奈之下,他只得强行扭转身形,回刀格挡!

“叮叮叮!”三声轻响,毒针被弯刀磕飞。

但这一瞬间的耽搁,对林惊蛰而言已经足够!

他仿佛背后长眼,在苏沐雨出声警示的刹那,已然察觉背后的森然杀机!他猛地一个旋身,右掌之上内力疯狂凝聚,赤红光芒大盛,如同握着一轮小太阳,看也不看,反手便是一掌拍出!

“惊蛰——回龙!”

这一掌,乃是他在生死搏杀中自行领悟的变招,将“惊蛰掌”的刚猛与回旋之力结合,专攻身后之敌!

“轰!”

掌力与那阴寒的刀气悍然碰撞!

高瘦头领只觉得一股灼热霸道、更带着螺旋劲力的掌力沿着刀身狂涌而来,他那阴寒的内力在这至阳掌力面前竟如同冰雪消融!弯刀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更是被那螺旋掌力带得身形不稳,向后踉跄跌退!

林惊蛰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左掌紧随而至,直拍对方面门!

高瘦头领亡魂大冒,仓促间只能举臂格挡!

“咔嚓!”

臂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惨叫一声,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又滑落下来,口中鲜血狂涌,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

首领重伤,剩余的黑衣人顿时阵脚大乱,士气崩溃。

林惊蛰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身形再动,掌风呼啸,如同虎入羊群,几个起落间,便将剩余的黑衣人尽数击倒在地,非死即伤。

转眼之间,来势汹汹的十余名黑衣杀手,已全军覆没。

小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以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怎样短暂而激烈的搏杀。

林惊蛰缓缓收掌,气息略微急促,连续动用刚猛的“惊蛰掌”,对他尚未完全复原的内力也是不小的负担。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苏沐雨。

苏沐雨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搏杀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冲击,但她依旧强自镇定,快步走到林惊蛰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牵动伤势?”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林惊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摇了摇头:“我没事。方才,多谢你了。”

若非苏沐雨那及时的三针和警示,他即便能躲开那背后一刀,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苏沐雨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秀眉再次蹙起,看向地上那些黑衣人,语气凝重:“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像普通江湖势力。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取你性命……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活着离开落霞山。”

林惊蛰目光扫过那名重伤昏迷的高瘦头领,眼神冰冷:“我知道。”

他走到那头领身边,蹲下身,扯下对方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陌生的、因痛苦而扭曲的刀疤脸。他仔细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

“看来是死士。”苏沐雨低声道。

林惊蛰站起身,望着山下落霞山庄的方向,眼神深邃。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本想伤势痊愈后悄然离开,如今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此地不宜久留。”林惊蛰沉声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苏沐雨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我去收拾东西。”

夜色渐浓,听竹小苑在晚风中恢复了表面的宁静,但那弥漫的血腥味和满地的狼藉,却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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