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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
带头的是张师傅，厂里最老的钳工，也是我爸的旧友。
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林总，我们错了。”
他身后，几十张熟悉的脸，都带着一丝祈求和羞愧。
“这玩意儿真不是人吃的。”
“就几片菜叶子，干起活来眼冒金星。”
“求求您了，给换回来吧。”
“我们想吃红烧肉，想吃大闸蟹……”
他们七嘴八舌，声音里透着虚弱。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就是不久前，也是这群人，为了一个新来的丫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黑心。
我没说话。
他们更急了。
“林总，我们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是啊，我们都是被那个刘娜娜给骗了！”
我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换回来？”
他们疯狂点头。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他们看不懂的笑。
“不行。”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为什么？”张师傅的声音都在抖。
我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张师傅，我是在为你们的健康着想啊。”
“高油高盐，不健康。”
“这是你们说的。”
我把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可是……可是我们饿啊！”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喊道，“饿得没力气干活，还谈什么健康！”
“我理解。”
我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更“真诚”了。
“但是，这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我从公文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沓文件。
“白纸黑字，都签了字的。”
我将那份《自愿更换健康轻食同意书》举到他们面前，第一页上，刘娜娜的签名龙飞凤舞，格外刺眼。
“‘本人自愿要求，将加班自助餐更换为健康轻食’。”
我一字一句地念着。
“这上面的名字，不是我逼着你们签的吧？”
瞬间，鸦雀无声。
几十号人，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刘娜娜举着手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镜头正对着我们。
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皱着眉。
“林总是来关心我们的，你们怎么能围着他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她转向工人们，脸上写满了失望。
“这才几天啊？身体排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现在的轻食餐多好啊，低脂高纤，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可这一次，没人买她的账了。
“为了我们好？”
人群里，一个叫李刚的壮汉猛地站了出来。他负责搬运，一身的腱子肉。
他指着刘娜娜，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动动手指头，当然吃几片叶子就够了！”
“你来试试一天搬几百箱货！你看看饿不饿！”
刘娜娜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对着直播镜头。
“我……我只是想推广健康的理念，我有什么错？”
“理念？”另一个大姐，王姐，冷笑一声，“我们的理念就是吃饱了饭，好好干活，挣钱养家！”
“你那套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我们听不懂，也不想懂！”
“就是！”
“你少在这假惺惺了！”
“要吃你自己吃，别拉着我们一起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