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何雨柱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愤怒中，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易中海那张伪善的脸，一会儿是聋老太颠倒黑白的话，一会儿又是一大妈的哭求。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让他头痛欲裂。
二十多年的认知，在一天之内被彻底颠覆，那个他当成亲爹一样尊敬的人，是个把他卖了还让他帮忙数钱的骗子。
那个他当成老祖宗一样孝敬的人，是个心瞎眼盲、不分是非的老糊涂。
这个世界，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陌生？
“哥。”
何雨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
“啊？”何雨柱如梦初醒，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别想了。”何雨辰的脚步没停，“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是畜生的事实。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浸在过去，而是往前看。”
“往前看？”何雨柱苦笑一声，“怎么往前看？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
他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那些人的嘴脸，心里就堵得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会拎起菜刀，跟他们拼了。
“那就让他们滚。”
何雨辰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易中海犯了罪，就该在牢里待着，至于一大妈和聋老太，她们要是安分守己，就让她们多活两年，要是还敢蹦跶，我不介意送她们下去团聚。”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何雨柱打了个哆嗦，他发现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陌生而又强大。
那种冷静和狠厉，让他感到心安的同时，也有一丝畏惧。
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子口，何雨辰突然停下了脚步：“哥，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拐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何雨柱不明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何雨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赫然多了一大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
何雨柱凑过去，一股淡淡的肉腥味钻进鼻子。
何雨辰将油纸包塞到他怀里：“猪肉，五花三层，起码有三斤。”
“哪来的？”
何雨柱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这年头，猪肉可是精贵玩意儿，不仅要票，还要钱，这么大一块，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何雨辰随口编了个理由：
“一个朋友给的，他欠我个人情，今天正好还了。”
“咱们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气，总得吃顿好的补补，回家，你露一手，做个红烧肉。”
听到红烧肉三个字，何雨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是个厨子，对好食材有着天然的敏感，怀里这块肉分量十足，隔着油纸都能感觉到那肥瘦相间的绝佳质感。
一瞬间，什么愤怒，什么背叛，都被对美食的渴望压下去了几分。
“行！今天就让你小子尝尝你哥我的手艺！”
何雨柱拍着胸脯，精神头总算回来了一些。
兄弟俩抱着猪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朝着四合院走去。
而此时，院子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聋老太和一大妈也是刚回来不久。一大妈一进屋就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可怎么活啊！老易他……他要是真的坐了牢，我也不活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聋老太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吓得一大妈一哆嗦。
“哭能把人哭出来吗？”
聋老太在屋里来回踱步，她今天算是栽了。
她活了这大半辈子，在四合院里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被一个半大孩子指着鼻子骂过？
何雨辰那几句话，比刀子还尖，句句都戳在她的心窝子上。
她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在她看来，易中海做得没错！
何大清那个没良心的跑了，留下两个拖油瓶，易中海肯拉扯他们一把，那是天大的恩情！
用他们一点钱怎么了？那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到了何雨辰那个小畜生嘴里，就成了诈骗，成了犯罪？
“白眼狼！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聋老太恨声骂道：“老的没良心，小的没人心！我算是看透他们何家了！”
一大妈抽抽噎噎地问：“老太太，那……那现在怎么办啊？柱子他……他铁了心了，根本不听劝啊。”
“指望他？”
聋老太冷笑一声：“他就是个傻子，被他那个弟弟给迷了心窍了！”
“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轧钢厂！我倒要看看，他杨卫国是认他厂里的一个厨子，还是认我这个救命恩人！”
“他……他真的会管吗？”一大妈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敢不管！”
聋老太的语气斩钉截铁，“当年要不是我，他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堆白骨了！”
“这份恩情，比天大！他杨卫国只要还认自己是个人，就得给我这个面子，让公安局放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这话，一大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肉香味，毫无征兆地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
那味道香极了，先是酱油和糖炒出的焦香，接着是五花肉下锅后，“刺啦”一声，油脂被瞬间逼出，与滚烫的铁锅碰撞出的美妙香气。
紧接着，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的味道也融入其中，与肉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什么味儿……这么香……”
一大妈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她一天没吃饭，水米未进，这会儿闻到这味道，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了出来。
聋老太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铁青。
这味道，她太熟悉了！是何雨柱的手艺！是红烧肉的味道！
这个院里，只有何雨柱能把一块普通的五花肉，做得如此香气四溢！
他们……他们太嚣张了！
他们把自己的亲大爷送进了派出所，转过头来，竟然还有心情在家里大张旗鼓地做红烧肉吃？
这是庆祝吗？这是示威！
这股肉香味，就像一个无声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聋老太和一大妈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大妈也反应过来了，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一次，是委屈和愤怒。
“他们欺人太甚！老易还在里面受苦，他们……他们竟然在吃肉！”
聋老太气得浑身发抖，她冲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那股香味更浓了，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她能清楚地看到，中院何雨柱家的厨房里，亮着灯，人影晃动，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更浓烈的香气传出来，弥漫了整个四合院。
院里的其他人家，也被这香味惊动了。
“谁家啊这是？做什么呢？也太香了！”
“这味儿，肯定是傻柱！也就他有这手艺！”
“我的天，这得放了多少肉啊？馋死我了！”
聋老太站在门口，听着这一切，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她死死地攥着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再让你们嚣张一晚上，等明天我找到杨厂长有你们好受的！”
砰的一声巨响，聋老太狠狠地把门摔上了。
何家的厨房里，何雨柱正在颠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烹饪的乐趣中。
一大块五花肉被他切成均匀的方块，焯水后下锅，与冰糖、酱油一起翻炒上色，再加入各种香料和热水，小火慢炖。
此刻，锅里的肉块已经变得红润油亮，汤汁也渐渐浓稠。
“差不多了，再炖二十分钟，保证软烂，入口即化！”何雨柱一脸的得意。
何雨辰就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不仅没事，而且过得很好！
他就是要用这锅肉的香味告诉聋老太和一大妈，你们的时代，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