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拍摄开始。
陆然很快进入状态，一抬眼，对上裴聿冥冰冷的眼神。
这场戏是吵架，两人才在一起不久，周沉眼底的确不应该有什么太浓的爱意。
可这眼神让乔予浑身发凉。
“什么合约？”他颤抖着念出台词。
周沉松开他，从抽屉里甩出一份文件。
纸张四散飘落，乔予低头看清上面的字。
《包养协议》，补充协议上，月生活费五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乔予依稀记起来，自己是签过这合同。
当时母亲打过来电话，他粗略看了几眼每月八千的生活助理协议，便签了字。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份月薪五万的，包养协议……
真是可笑。
这些天，他陪着周沉去工作，看过的午夜场电影，甚至那个在摩天轮最高点的吻……
这些，都算什么？
黄竟泽的视线黏在陆然身上，眼底是玩味的表情。
陆然视线瑟缩了一下。
“卡！”许璨皱眉，”乔予，这时候应该是震惊、心碎，恐惧有，但别那么浓。”
“抱歉。”陆然道歉。
重来。
“卡！”
“卡！”
“卡！”
连续NG让片场气氛降至冰点。
陆然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在演戏，可黄竟泽的存在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小乔，这场戏对你来说难度应该不大啊。”林风也忍不住抱怨，”动作没融入情绪，层次不够。”
黄竟泽突然插话：”对年轻人多点耐心啊。”
他走到监视器前，故意拍了拍陆然的肩，”小陆最近压力大，昨晚没休息好吧？”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溅进油锅，整个片场的目光都黏在了陆然身上。
什么叫昨晚没休息好？
颂听揉了揉太阳穴：”二十分钟休息。”
她走到陆然面前，压低声音道：”陆然，调整一下。别让我后悔顶着压力选了你。”
陆然机械地点头。
余光里，裴聿冥已经转身离去。
陆然关上门，淋浴间的镜子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他掬起冷水狠狠拍在脸上，门外传来议论声。
“听说昨晚他去黄总房间了……”
“我觉得他人挺好挺可爱的啊，怎么就……”
水龙头哗哗作响。
陆然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心底涌上一股隐秘的快感。
看啊，所有人都相信他爬了黄竟泽的床。
他这一路走来，本就腥风血雨，内里早就破败不堪。
他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有谁会爱他？
这些天和裴聿冥的交集，让他有种如踩在云端的轻飘飘的不踏实感，如今，总算落地了。
回到片场，陆然的状态完全变了。
这一次，陆然演得格外投入。
乔予接到电话，奶奶的医疗费用不够，让他再想办法凑够十万块。
乔予颓然放下电话，仰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周先生教训得对……”
他颤抖着抚摸上裴聿冥的手背：”我这种货色，怎么配谈感情？”
“是我越界了。”
周沉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可这句台词，却完美地演绎出乔予此刻的心境。
他清楚地看见乔予眼底那片支离破碎的光。
不是演技，倒像是真实的自我放逐。
监视器后的导演屏住了呼吸，她放低了声音：“乔予接戏。”
乔予一点点蹲下去，抬眼魅惑地看着周沉，手指攀上他腰带。
“咔嗒。”
腰带解开了。
乔予微微仰头凑过去，一滴泪珠在下颌处悬而未落，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星辰。
“卡！完美！”许璨兴奋地大喊，连黄竟泽都开始鼓掌。
这天晚上，裴聿冥等陆然下戏，人不来，就去化妆间问。
“小鹿老师？”Lisa有些惊讶道，“有人来接，他先走了，怎么没跟您说吗？”
“谁？”
裴聿冥问。
“就那个，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