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果然,姜昭宁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别看她方才替我说话,实则是吃醋了。你快去哄哄,至于我…”
她拍拍阿那瑰肩膀,“让巴图送我回云州。待你们大婚之日,我必备上一份厚礼!”
阿那瑰脸色骤沉。
“不信?”姜昭宁信誓旦旦,“保证能让你和赛娜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狠狠攥住。
阿那瑰一把将她从椅上拽起:“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走。”
“我……”
“我不喜欢赛娜。”他目光灼灼,“她是阿史那烬的心上人。那负心汉另娶他人,赛娜无处可去,我才收留她在狼师,我一直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
“……啊?”姜昭宁脑袋有点懵,“可阿史那烬不是喜欢你吗?”
阿那瑰气得额角青筋暴起:“阿史那烬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谢昭宁,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真不是?或许他喜欢赛娜只是幌子……”
“谢、昭、宁!”
看来是真的。
姜昭宁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丧气地跌坐回椅子上。
呜呜…她才刚看到一点希望。
啪——
没啦!
阿那瑰不明白女子的情绪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快。从牙帐回来后,他尽量将就她,给她时间,她要跟璃月住一块儿,都由着她,所以这几日相处还算融洽,可每每说到离开,她就生闷气,也不知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真不知道中原有什么好,女子整日关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在草原上无拘无束自在。
“若实在觉得无趣,留让璃月陪你,想散心,我可以带你去集市逛逛。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姜昭宁半信半疑地看他:“当真?”
阿那瑰点头。
“行,那你竖起耳朵听好了。”
她站起身,指了指床榻。
“我不喜欢这张榻,太硬了,我睡惯了真丝绣金线的褥子。”
跑到桌前拿起茶壶。
“还有这茶,太苦了,我要喝露水冲泡出来的雨前龙井。”
又跑到洗漱台,用手一指。
“帕子太粗糙了,每次洗脸都搓得我脸疼,记得也一并换成真丝的。还有浴桶,我沐浴习惯泡澡,你得给我弄个浴桶回来,每次沐浴都要撒上花瓣,这个我先前和你说过的。”
“哦对了,我还缺一张梳妆台,要梨花木做的,胭脂就要臻香阁的,别的我用不惯。还有还有,你再给我弄些熏香来,草原上牛马的味道太难闻了,我讨厌那个味道。”
小姑娘噼里啪啦说的了一大堆,对阿那瑰一个大男人来说,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很多东西他听都没听过,一头雾水。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的要求很多。
“谢大小姐,草原不比中原,就不能将就……”
“你都叫我小姐了,那我自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姜昭宁把玩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圈,“我平日里用惯了好东西,将就不了。特勤要是养不起我,不如就放我自由,让养得起我的男子养。”
“谢、昭、宁!”
“特勤的脸色怎么变了?特勤该不会是生气了吧?特勤不是不差钱么。”她故意叹息,“这些东西听着麻烦,但都是有钱就可以解决的。唉,原来特勤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记得以前谢玄哥哥在身边的时候,我想要什么,他都会……”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递来纸笔。
“我记不住,你写下来。”
——
巴图和蒙鲁快马加鞭往返,用了整整五天,终于将姜昭宁所列之物悉数采买回来。
同时,阿那瑰命人新扎了顶帐篷,比他的还要宽敞一倍。
此刻,姜昭宁正倚在胡椅上,纤指轻点,指挥着他忙前忙后。
“梳妆台靠东边摆,浴桶搁在屏风后头。”
“这个青瓷瓶放在妆台旁,矮几挪到南窗下。”
“还有那儿,那儿空着,把桌子搬那儿去。”
空荡荡的帐篷经这么一折腾,看起来终于像间女子闺房了。
榻上铺的再也不是毛毡,而是架高的雕花木床,挂着浅粉色纱帐,帐角坠着几个鎏金铃铛,稍一碰触便叮咚作响。
桌上燃着苏合香,黄花梨木的梳妆桌摆在不起眼的角落,旁边放着一张山水画屏风,与另一头的浴桶做隔断,花瓶立在高处,插着一束不知名的白色野花。
穆林掀帘而入,惊得瞪圆了眼:“长生天在上,狼窝出了雅居!”
阿那瑰懒得搭理,转向姜昭宁:“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一并安置妥当了。”
少女托腮沉吟:“暂时还没想到,想到再告诉你。”
看着前几日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如新婚燕尔般布置爱巢,穆林不禁对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勾住阿那瑰肩膀挤眉弄眼:“可以啊,再过几个月,我是不是可以当叔叔了。”
一记肘击让穆林龇牙咧嘴。
他夸张地哀嚎着,拽着阿那瑰往外走:“快传授几招,怎么降服中原小娘子?快教教我,我和璃月嘴都还没亲呢……”
看着屋内陈设,姜昭宁的心情大好。
暂时回不了长安,好歹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璃月轻抚纱帐感叹:“真漂亮,昭宁,特勤待你真是好呢。”
“穆林待你不好吗?”姜昭宁眨眼,“这几日我可常常看到有人大晚上不睡觉,溜出去和人家看月亮呢。”
女儿家的心事被戳穿,璃月霎时红了脸:“我与穆林只是朋友,他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我心里是感激他的,别的不敢奢望。”
“哦~”姜昭宁故意拖长尾音,“是大哥哥还是情哥哥?”
话一出口,她蓦地怔住。
不禁想到初相识的时候,阿那瑰也是这样问她的。
璃月将脑袋埋得更低了,“总之,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昭宁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可她不喜欢。
正说着,阿那瑰提着水桶进来。
穆林跟在后面直瞪眼:“这种杂活让奴隶做就行了,哪有特勤给女人打洗澡水的,这传出去,多没面子。”
阿那瑰当做没听到,吭哧吭哧提着水桶倒进浴桶里,转身掀开帘子又走了出去,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穆林。
就这样来来回回七八趟,总算是将浴桶装满了。
托盘里叠着漠南买来的软帕,已经是最好的用料了,至于花瓣,这个季节买不到,好在有波斯商人卖的香露,只需放一滴,就能满室生香。
阿那瑰扫了眼站在屋里的璃月,璃月识趣地退下,然后阿那瑰揪着穆林的后衣领,把人提留出去。
“慢慢洗。”他放下帘子,“有事唤我。”
姜昭宁点了点头,“好。”
到了帐篷外,阿那瑰才松开穆林。
穆林揉着发红的脖子嘟囔:“还真是重色轻友,小心折在女人身上。”
“甘之如饴。”
穆林酸溜溜地用嘴型学他的样子,阿那瑰抬起手要揍他,穆林这才安分,正色地问:“你该不会以为她真心想留下吧?不是兄弟伤你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
“只要人在身边,心,是迟早的事。”
“得,坠入爱河了,神志不清了。”
穆林看向站在不远处忙碌的璃月,勾住阿那瑰的肩膀,低声道:“你那些东西,让巴图帮我也弄一份来呗?你是没看到月月的眼睛都亮了,我不能让她干羡慕。”
“自己的女人自己管。”
“呵!重色轻友是不是!”
阿那瑰懒得和穆林废话,将外面的人全都轰走后,回了帐篷,怕被人闯入,还特地从里面上了锁扣。
转身时,恰见屏风后罗裳轻解,一抹雪色香肩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