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望湖小区的银杏叶被染成了金箔色，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铺得人行道像条华丽的地毯。程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林晚星牵着淘淘走过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杯壁的温度早已散尽。玻璃上倒映出他深邃的眼眸，里面翻涌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距离那天在公寓的谈话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里，林晚星像是在刻意躲着他。在公司里遇见，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连一句“程总”都说得含糊不清，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发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遛狗”，她要么回“今天有点忙”，要么干脆隔很久才回个“好的”，却总在约定时间前找借口推脱——“淘淘有点拉肚子”“临时要改画稿”“家里突然有事”，理由五花八门，却都像精心编织的网，将他隔绝在外。
程宇不是没耐心的人。商场上的谈判能拉锯几个月，他都能沉住气步步为营，分析利弊，等待最佳时机。可面对林晚星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躁，又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根系盘根错节，缠得他心口发紧。
尤其是昨天，他在茶水间看到设计部的男同事——那个叫小张的年轻人，给林晚星带了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正是她喜欢的口味。两人站在那里说了足足五分钟的话，林晚星脸上还带着笑——那种他许久未见的、轻松明媚的笑，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像盛满了阳光。那一刻，程宇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火药味。他几乎是攥着拳头离开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茶水间的玻璃门被他“砰”地一声带上，吓得里面的人都噤了声。
他承认自己有点失控。那种想要把她圈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让任何人觊觎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她时间考虑，直接把她绑在身边多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却在心底留下一道灼痕。
“程总，陆泽言新专辑的宣传方案您看一下。”助理敲门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怕惊扰了沉睡的猛兽。最近这位老板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带着整个顶层办公室的气氛都紧绷绷的，连打印机的声音都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放着吧。”程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林晚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只有淘淘的尾巴尖偶尔从树后露出来，晃了两下就不见了，像个调皮的逗号，在他心头划下未完待续的悬念。
助理放下文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心里暗自嘀咕：难道是和苏小姐的婚事又出了岔子？上周苏家那边还派人来送过合作意向书，当时程总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让放在了一边。
程宇拿起那份方案，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林晚星低着头说“我还没准备好”时的样子，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像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他猜不透、摸不着。他到底在犹豫什么？是觉得他不够好，还是心里有别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程宇强行压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他不允许自己这么想，更不允许林晚星心里有别人。
下午五点半，林晚星准时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她今天特意比平时早走了十分钟，就是想避开程宇。指尖触到冰冷的门把手时，心里还暗自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可刚走出设计部，就看到程宇站在走廊尽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像尊沉默的雕塑，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脚步顿住。
林晚星的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转身想往回走，却被他叫住了。
“林晚星。”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她所有的侥幸。林晚星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程总，您找我？”
程宇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节奏清晰，却带着让人心慌的压迫感。周围的同事陆续走过，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又识趣地加快了脚步，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瞬间消失在走廊两端。
“跟我来。”程宇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就往电梯的方向走。他的手指很长，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攥着她，纹丝不动。
“程总！您干什么！”林晚星吓了一跳，想挣脱他的手，可他的力气太大，她的手腕被攥得有点疼，像被勒出了红痕。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程宇像是没听见，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下负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电梯运行时轻微的嗡鸣，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敲打着耳膜。
“程宇！你到底要干什么！”林晚星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怎么能这么霸道？像个不讲理的强盗。
程宇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焦躁，有隐忍，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偏执，像暗夜里燃烧的火焰。“我问你，”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林晚星被他看得有点慌，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电梯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我都说了，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程宇逼近一步，几乎把她困在电梯壁和他之间，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一丝烟草的味道，是她熟悉的、让人心安又心慌的味道。“准备看着别人追你，还是准备拒绝我？”
“不是的……”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太快了，像坐过山车，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就被推上了轨道；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她是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像两条平行线，突然被强行相交，让她无所适从；觉得自己还没勇气迈出那一步，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像泡沫，一触就破。
“不是什么？”程宇的手撑在她头顶的电梯壁上，形成一个圈，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范围内。他的眼神太灼热，像要把她融化，“林晚星，看着我。”
林晚星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汹涌情绪，像涨潮的海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让她心头一颤。
“我喜欢你，”程宇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敲在她的心上，“从在公园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我把你招进公司，故意制造偶遇，甚至偷偷打听你的喜好……知道你喜欢喝三分糖的珍珠奶茶，知道你画画时喜欢听轻音乐，知道你怕黑，晚上睡觉要开小夜灯……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林晚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不敢承认，不敢相信。那个在她眼里无所不能、冷静自持的程总，竟然会做这么多幼稚又笨拙的事，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程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放柔了些，像春风拂过湖面，“你担心我们身份差距太大，担心别人说闲话，担心我不是真心的……这些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但我不能再等了，林晚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像卸下了所有的盔甲，“我怕再等下去，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他的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林晚星心里所有的犹豫和不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和她一样，也在患得患失。那些她不敢说出口的顾虑，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程宇突然凑近的脸打断了。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猛，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和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狠狠覆上了她的唇。像久旱逢甘霖，又像狂风骤雨，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却又小心翼翼，怕碰碎了眼前的珍宝。
林晚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全身都僵住了。他的唇很烫，带着咖啡的微苦和一丝烟草的涩味，像电流一样窜遍她的全身，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语言都被剥夺，只剩下本能的战栗。
她想推开他，可双手抵在他胸前，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肌肉，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的吻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带着让人心颤的珍视，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尖，酥麻又滚烫。
电梯到达负一楼，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个清脆的提醒。林晚星才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推开他，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呼吸也乱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一千米。
程宇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刚才太失控了。他怕吓到她，刚想开口道歉，却看到林晚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小声说：“你……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声音带着点委屈，像被抢走了糖果的孩子。
程宇的心猛地一跳，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点凉，微微发颤。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等待宣判的犯人：“那现在问，林晚星，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林晚星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心里那点最后的犹豫也烟消云散了。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程宇的整个世界。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让他几乎要眩晕。他忍不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梦。
“太好了……林晚星，太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重复着这三个字，像在品味世间最甜美的蜜糖。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安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原来被人这样珍视着，是这种感觉，像冬日里的暖阳，像寒夜里的炉火，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
***自从林晚星答应做程宇的女朋友，星季娱乐的员工们就发现，他们那位高冷禁欲的程总，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得越来越“接地气”了，甚至有点……“恋爱脑”。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设计部的同事。周一早上，大家刚到公司，就看到程总的特助带着几个搬家工人，把林晚星的画架、颜料和电脑，一股脑地搬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画架是胡桃木的，颜料是进口的水彩，连她那个用了很久的小熊笔筒都被小心翼翼地捧着，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陈曦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声问陈曦，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好奇。她昨天才刚入职，就听说了程总的“传说”——不近女色，工作狂，据说连苏小姐送的咖啡都会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陈曦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什么，程总说晚星的设计风格很有灵气，让她搬到办公室里，方便随时沟通。”她说着，眼神却飘向了顶层的方向，心里暗自感慨：这哪是方便沟通，分明是想把人揣在口袋里吧。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方便沟通？整个设计部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让林晚星搬过去？再说了，总裁办公室里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小区域，铺着柔软的米色地毯，放着浅蓝色的懒人沙发，墙上还挂着几幅风景油画，怎么看都不像是办公的地方，反而像个精心布置的小画室，温馨又舒适。
林晚星第一天在总裁办公室“上班”，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的小区域就在程宇办公桌的斜对面，抬眼就能看到他认真工作的侧脸。他处理文件时很专注，眉头微蹙，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流畅，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很快，发出清脆的声响，偶尔拿起笔在文件上签字，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不用紧张，就像在自己座位上一样。”程宇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局促，抬头对她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瞬间冲淡了身上的凌厉。
“哦，好。”林晚星低下头，假装整理画具，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像被染上了胭脂。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让她心跳得更快了，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
其实程宇也没让她做什么，只是偶尔让她帮忙看看新专辑的封面设计，或者在她画画累了的时候，给她递一杯热牛奶，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更多的时候，两人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心里却像揣了蜜，甜滋滋的。
这种“办公室恋情”的日子，甜蜜又刺激。林晚星渐渐习惯了在他身边画画，甚至觉得有他在旁边，灵感都变得格外充沛。她画的插画越来越受欢迎，连带着她负责的几个项目都成了公司的爆款，尤其是那组陆泽言的宣传图，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粉丝们都在问“这位插画师太太是谁”
除了工作上的“特殊照顾”，程宇在生活上对林晚星的宠爱，更是让全公司的人都羡慕不已，私下里都叫她“程总心尖上的人”。
以前程总开会，从来不准任何人打断，就算是董事会的元老，也得等他说完。现在只要林晚星轻轻敲敲门，探进个小脑袋，说一句“程宇，该吃饭了”，他就会立刻结束会议，拿起外套跟着她走，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一群高管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以前程总对饮食格外挑剔，公司食堂的饭菜很少碰，说“太油腻”，外面的餐厅也很少去，说“不卫生”。现在却每天早上亲自下厨，给林晚星做早餐，然后装在精致的保温盒里带到公司，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程总，您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林晚星咬了一口三明治，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三明治的面包烤得金黄酥脆，里面夹着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和火腿，还抹了她喜欢的沙拉酱，味道刚刚好。
程宇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暧昧，“别叫我程总了。”
林晚星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火烧了一样，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了粉色。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心跳漏了一拍：“那……叫什么？”
程宇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喉结微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叫我阿宇，或者……老公。”
“谁、谁要叫你老公啊！”林晚星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低下头，假装继续吃三明治，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这个程宇，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程宇低笑出声，笑声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旋律，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他说到做到。每天早上六点半，望湖小区1801的厨房里，总会飘出阵阵香味。程宇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