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教堂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投下斑驳的光影。
赢缘打着哈欠走出教堂，外面的空气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淡淡的血腥味。
十几具狼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场面颇为壮观。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用脚尖踢了踢。
硬邦邦的。
“啧，昨晚的雷劈得太狠了，皮毛都烧焦了。”
“一点回收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他摇摇头，一副“浪费可耻”的惋惜模样。
莉莉娅端着一盆水从教堂里出来，看到那些尸体，小脸还是有些发白。
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一闭上眼就是那头狼人领主狰狞的面孔，和那股令人作呕的黑暗魔力。
“主人，这些……要怎么处理？”她小声问。
“扔远点，或者埋了。”赢缘随口说，“放这里太影响市容，还容易招来别的野兽。”
他看着莉莉娅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忽然开口。
“你怕了？”
莉莉娅身体一僵，随即用力摇头：“不怕！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攥着衣角，低着头。
“如果我能强一点，您就不用亲自出手了。它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却只能躲在您身后……”
赢缘看着她。
这笨龙，总算还有点自觉。
“知道自己没用就好。”他毫不客气地点评。“昨晚来的只是一群小喽啰，要是来个更强的，我一不留神，你就被打包抓走了。”
莉莉娅的头埋得更低了，银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所以，”赢缘话锋一转，“从今天开始，学着怎么打架。”
莉莉娅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里瞬间亮起了光。
“是！主人！我一定会努力的！”
“行了，别光喊口号。”
赢缘带着她走到教堂旁的一片空地。
“你对风和冰两种元素的亲和度最高。今天就先从风开始。”
他伸出手指，一缕青色的气流在指尖汇聚，迅速凝成一道半透明的风刃。
咻！
风刃破空而去，无声无息地没入远处的一棵大树，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单得如同呼吸。
“看见了？”赢缘问。
莉莉娅看得眼睛都直了，用力点头。
“原理很简单。”赢缘开始了他的“大道至简”教学法。“感受你身边的风，把它们抓过来，捏成你想要的形状，然后扔出去。”
莉莉娅：？
就这？
这也太简单了吧！
她满怀信心地闭上眼睛，学着赢缘的样子伸出手，努力去感受空气中流动的风。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股股清凉的气流。
来了来了！
她心中一喜，开始尝试着“抓”住它们，把它们“捏”成风刃的形状。
然而……
呼——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她额前的银发。
没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赢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莉莉娅有些尴尬地睁开眼：“那个……主人，我再试一次。”
她再次闭上眼，这次更加专注。
她感应到了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们。
有了！
一团气流在她掌心汇聚！
虽然很不稳定，但确实是汇聚起来了！
她激动地想把它塑造成风刃的样子。
结果，那团气流猛地一颤，砰的一声散开了。
又失败了。
“主人……”莉莉娅快要哭出来了，“我……我做不到……”
赢缘叹了口气。
这龙族血脉是买到假货了吗？
教她引气入体难，教她用法术更难。
“你不是做不到，是用错方法了。”他走到莉莉娅身边。
“你是龙，元素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奴隶。你见过谁对自己朋友是用‘抓’和‘捏’的？”
莉莉娅愣住了。
朋友？
“别用蛮力去命令它们。”赢缘继续说，“试着去沟通，去邀请。让它们心甘情愿地帮你。”
邀请？
莉莉娅似懂非懂。
她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强行控制那些风元素。
她放空心神，将自己的意识轻轻地融入风中。
她想象着，自己也是一缕风。
然后，她发出了一个温柔的“邀请”。
来帮帮我，好吗？
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周围的风元素不再抗拒她，反而变得无比亲切，主动地朝着她的掌心汇聚而来。
一柄小巧的，还有些摇摇晃晃的风刃，在她手中缓缓成型。
虽然只有巴掌大小，歪歪扭扭，但它确实出现了！
莉莉娅惊喜地睁开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杰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成功了！”
“嗯，勉强及格。”赢缘点点头，“继续练，什么时候能瞬发一百道，什么时候算入门。”
莉莉娅：……
一百道？
虽然觉得这个目标有点遥远，但成功的喜悦还是让她充满了干劲。
“是！主人！”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莉莉娅就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不知疲倦地练习着。
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后来的逐渐成型。
从需要十几秒才能凝聚一道，到后来只需要三五秒。
虽然威力还是不大，但进步神速。
赢缘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
不愧是龙族，天赋确实离谱。
自己随便点拨两句，她就能举一反三。
捡到宝了。
就在莉莉娅兴致勃勃地练习时，森林的边缘，忽然传来了几声低沉的咆哮。
三头体型比昨晚的普通狼人略小一圈的狼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它们看到了满地的同族尸体，猩红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暴怒。
它们是格罗姆派回来的斥候，负责探查情况。
然后，它们就看到了站在空地上的赢缘，和正在努力凝聚风刃的莉莉娅。
为首的那头狼人斥候，目光在赢缘身上扫过，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波动。
它的视线随即落在了莉莉娅身上。
一个正在笨拙地玩弄着风元素的人类少女。
它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嗤笑。
“吼？”（就这？）
它对着同伴低吼，仿佛在说，领主竟然被这种货色吓跑了？
“主人！”莉莉娅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躲到赢缘身后。
赢缘却没动。
他只是侧过身，对莉莉娅说：“别停。”
莉莉娅一愣。
“你不是想学打架吗？”赢缘的口吻平淡无奇，“现在，活靶子来了。”
“把刚才学的东西，用出来。”
那头狼人斥候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它看懂了赢缘那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
它被激怒了。
它把目标对准了看起来更弱的莉莉娅，猛地扑了过去！
在它看来，这个人类少女就是最脆弱的突破口！
“啊！”
莉莉娅吓了一跳，看着那张扑面而来的血盆大口，大脑一片空白。
“冷静。”
赢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邀请它们。”
莉莉娅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对！
邀请！
她看着冲到面前的狼人，恐惧在瞬间被一股更大的情绪所取代。
是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滚开！”
她尖叫着，将手中刚刚凝聚成型的一道风刃，用尽全力推了出去！
那道风刃在离手的瞬间，仿佛得到了某种加持，速度陡然加快！
咻！
狼人斥候根本没把那道小小的风刃放在眼里，它甚至懒得去躲。
然而，下一秒，它就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噗嗤！
风刃精准地划过它的前爪，带起一串血珠！
一道深深的伤口赫然出现！
“嗷！”
狼人斥候发出一声痛嚎，冲锋的势头被打断，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受伤的爪子。
怎么可能？！
这个人类少女的攻击，竟然能伤到它？！
另外两头狼人也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莉莉娅。
莉莉娅自己也呆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头受伤的狼人。
我……我伤到它了？
巨大的惊喜和自信，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
“你的朋友在等你。”赢缘的声音再次响起。
莉莉娅猛地抬头，她看到另外两头狼人已经左右散开，准备包抄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伸出双手，主动向周围的风元素发出了邀请。
来吧！
和我一起战斗！
风声呼啸。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的风元素，疯狂地向她汇聚而来！
一道！
两道！
三道！
足足五道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锋利风刃，悬浮在她的身前，嗡嗡作响！
那两头正要扑上来的狼人，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它们从那些风刃上，嗅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
为首的那头狼人斥候捂着流血的爪子，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莉莉娅。
那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不屑。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