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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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会身后的声音。
将门关上后，我走进衣帽间，从保险柜里拿出昨晚就准备好的文件。
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
还有一张亲子鉴定。
我摸了摸那份鉴定报告的牛皮纸袋，最终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算了。
别脏了我的轮回。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小陈，把张律师叫上，来我家里一趟。”
“现在。”
挂断电话，我缓了口气。
楼下，争吵声和哭声越来越大。
我听见林海在咆哮。
“苏婉！你给我下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笑了。
人，怎么能无知到这个地步？
我拉开门，倚在二楼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海，你是不是忘了。”
“你的公司早就破产了，一直都是靠我的钱在维持。”
“我让你什么都不是，你就什么都不是。”
林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是气疯了，口不择言。
“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
“哦？”我挑眉，“婚前协议看过吗？你忘了自己签过字？你自愿放弃我所有婚前婚后财产的继承权和支配权。”
他当然记得。
当初为了让我出钱填他投资的窟窿，他什么都肯签。
他只是没想到，我会真的拿出来用。
林海彻底没话了，他转头，狠狠瞪了一眼林洁。
似乎在怪她，惹出了这滔天大祸。
林洁接收到他责备的眼神，身体一晃，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去。
“小洁！”
林海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惊慌失措地大喊。
“她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血丝，
“苏婉！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又是这套。
我冷漠地看着。
“林海，你知道她为什么晕倒吗？”
他愣住。
“因为她知道，这个家里，最蠢的人，不是我，是你。”
“她只要一哭一闹一晕倒，你就会心软，你就会妥协，你就会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头上。”
“你……”他气得发抖。
“救护车就不叫了。”
我慢悠悠地说。
“我朋友是精神科的专家，我把他电话给你？专治青少年戏精综合征，效果非常好。”
林洁抱在林海怀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装不下去了吧。
林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儿，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随手按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温和的男声。
“您好，请问是苏婉女士吗？”
“是我。”
“哎呀，苏女士，总算联系上您了。我是‘时光音盒’工坊的李师傅，您还记得我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李师傅？
那个手工制作八音盒的老匠人？
我当然记得。
“李师傅，您好。”
“苏女士，是这样的。您之前在我这里为一个小女孩定制的那个八音盒，就是那首《星之所在》的，您记得吧？”
我没说话，目光缓缓移向了地上的那堆碎片。
客厅里，林海抱着林洁，动作僵住了。
“当时您特意交代，在底座的暗格里，刻上一行字。”
“‘赠吾爱女，愿你永远被星光守护’。”
“您说，等她十七岁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个秘密。”
“我刚才整理工坊旧订单，看到记录，算算日子，那孩子快十七岁了吧？我怕您忘了，特地打个电话提醒您一声。”
李师傅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我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落在了林海的脸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告诉林洁，那是她去世的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他用我的爱，去粉饰他对亡妻的深情，去收买女儿的依赖。
我看着林洁。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得意，没有了恨意，只剩下一种天崩地裂般的茫然和震惊。
她缓缓地，看向抱着她的林海。
“爸爸……”
“他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