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明明七月的天，两人却遍体生寒。
妈妈拿着信件的手不停地抖，让它失力掉在了地上。
她跌坐在靠椅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李医生见状，急忙将控制情绪的药喂妈妈吃下去。
不停安抚她。
“深呼吸，别激动。”
我有些着急，现在都这样了，那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出事？
如果出事了，我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只是没想到过了十年。
我以为，她不会在乎的。
他将信件捡起来，摊开在两人面前。
「妈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已经第十年了，是你逃出大山的第十年，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同样不愿称呼那畜生为爸爸，但是……」
“好了！”
妈妈一把将信件夺过去。
瞳孔中关于那段记忆最深的梦魇和恐惧被挖了出来。
“别看了，我不想看了。”
李医生愣住了。
“你……”他有些气急，“为什么，真相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看？”
“你不想知道小蝶为何寄那九封信，为何在当初你逃跑的时候告了密？还有，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妈妈闭了闭眼，巨大的恐慌让她下意识逃避。
“不想！”
“她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不管当初告密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挨打都是真的！”
“出去！马上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有些歇斯底里，半点不见白日处理工作的从容。
当书房安静下来。
妈妈一个人隐匿在晨光中，眼神晦暗不明。
只是眼角猝然出现的一抹湿痕，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她想起来。
逃跑那年，是她被拐卖到那个深山的第七年。
这七年她生了孩子，也学了乖。
石刚和村子里的人都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
那日，石刚好不容易答应她可以解开锁链出来活动。
看见太阳的时候，她差点流下泪。
可是就在这时，村长匆匆而来找石刚说事。
两人离开，谁都没发现她激动颤抖的身体。
她偷偷拿走了一个白馒头，却被房门后面的石小蝶发现。
“小蝶，你记住，妈妈爱你，但是妈妈要离开了。”
石小蝶愣愣点头。
她轻轻抱了她一下，随后朝那条在记忆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路冲了出去。
只是还没走上半个小时，她就被抓了回去。
“贱妇！老子以为你老实了！”
石刚用棍子在她身上抽打，每一下都差点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石小蝶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这贱人还敢逃跑！”
她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看着倚靠在门上的石小蝶，眼球凸了出来，字字泣血。
“石小蝶！是你告密！为什么！”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太阳了。
直到一年后，一支军队在深山演练，恰好到了村子里，她才被救了出去。
念及曾经。
妈妈闭了闭眼，浑身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石小蝶，当年，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蹲在一旁，眼睛发酸。
两个小时后，李医生再次敲响书房门。
“进来。”
他推开，将电脑上一封邮件递过去，“这是小蝶发的，时间设置在十年前，是定时发送。”
闻言，我这才恍然记起。
是的，我当时拜托同病房的大学生哥哥帮我发了这么一封邮件。
因为那时的李医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当时发送给他，也没想到十年后他会和妈妈有所牵扯。
妈妈眼珠动了动。
「李医生您好，我是小蝶，如果十年后您能收到这封邮件，就去胡同路十八号，帮我把里面的东西寄到南城一号，谢谢了，祝好。」
妈妈呼吸停滞了片刻。
“她要寄给我什么？”
李医生摇头。
“去看看吧，赵女士，你也需要解开的心结。”
她愣了一下，眼睛骤然红了。
“好，那就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胡同路十八号。
此时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外面踟蹰。
见到他两愣了一下。
“你好，这里是石小蝶的家吗？”李医生上前一步。
中年女人点头。
“是我的房子，石小蝶一次性租了十年，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我来看看，说来奇怪，这房子她好像从来没住过。”
妈妈开口。
“我是她的……妈妈，可以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进吧进吧，正好把东西收拾了，我要收房了。”
两人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和霉味儿。
“这……”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书桌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已经潮湿泛黄的纸张。
李医生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缩。
“石刚的死亡证明？！”
妈妈瞪大眼睛，一把夺过去，手指渐渐用力。
“石刚死了？十年前就死了？她不是说，她和石刚活得很好吗？还要来找我报仇……”
李医生沉默片刻。
“第十封信，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