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京中大雪连绵数日。
再见霍淮彦，已是翌日午后。
只是在他露面之前，先来了一位说客——
“韩姑娘身世飘零，这趟回京才发现家中产业易主，已无容身之处。绾绾，你从前总说困在后院烦闷，不如接她入府相伴，王府也能落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方绪目光游移，吞吞吐吐道明来意。
应绾绾只是静静望着这位故友。
“这也是阿彦的意思？”
她语气淡然，方绪心头却莫名一紧。
“哪能啊，他自然以你为重，只是你不知，韩姑娘于他有救命之恩，为着这事，他已连着几夜未曾安睡了。”
方绪边说边偷觑她的神色。
却见她目光落向窗外一道不甚明显的影子上。
他心一慌，正要起身遮挡，她却已转过头来，眼中寻不见半分笑意。
“既是救命恩人，那就接进来吧。”
她答应的太快，方绪总觉得哪里不妥。
窗外暗处，那人却悄然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愉悦。
他就知道，他的绾绾，终究舍不得他为难。
可他松懈得过了头，全然未觉自己的衣摆已露了行迹。
自然也不会看见，应绾绾望向窗户的那双眼，已如深潭静水，再不起波澜。
或许是心怀愧疚，方绪前脚才走，霍淮彦后脚便遣侍从送来一颗一掌难握的夜明珠。
“夫人，这是候爷特意为您寻来的，宫中那颗贡品也远不及此物莹润。要属下说，还是侯爷最疼您，走到哪儿都惦着您呢。”
侍从满脸堆笑，献宝般捧上锦盒。
应绾绾却抬手止了欲上前接过的丫鬟，心如古井无波：“有劳你带回去。转告侯爷，给我一锭金便是。”
她不聋不瞎。
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这半日府中动静不绝，南边的冬雨阁洒扫一新，绫罗珠宝、古玩字画如流水般送入阁中。
哪一样，不比这库房里蒙尘多年的夜明珠更费心思。
既然都是带不走的俗物，不如一锭金来得实在。
侍从面色一僵，还想开口，应绾绾却已失了耐心，将人遣走。
府中的喧闹却实实在在持续了一整日。
当晚，韩姣娘便住了进来。
既已决心离开，应绾绾无意掺和这出热闹。
她只想安稳收齐剩余那几锭金，然后脱离这个世界。
奈何，有人偏要往她眼前凑。
“入府后一直忙着安顿，到现在才得空来见姐姐，是姣娘失礼了，不过候爷素来怜惜姣娘，就连妾室要敬主母的茶都给姣娘省了，往后这般情形怕是常事，还望姐姐多担待。”
韩姣娘将应绾绾拦在水榭边，声线娇柔婉转。
应绾绾却抓住了她话中关键。
‘妾室’？
难怪。
难怪今日排场如此之大……
应绾绾沉默许久。
久到韩姣娘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她却轻声开口。
“好。”
既然这是霍淮彦的选择，那便如他所愿。
韩姣娘却因她的平静激得变了脸色。
“你是觉得我赢不了你？还是认定霍淮彦此生只爱你一人？”
“你信不信，不出三月，我便会取代你，成为这王府后院的新主。”
话落，她挑衅勾唇，惊叫一声，猛地向后倒去。
几乎同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破空而来——
“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