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乔雨诗如约而至。
那是一家私人俱乐部的包间，门未关严，泄出一线暖光与人声。
她凑近缝隙，竟看见了本应“在外出差”的穆绍元。
他正埋首于一女子怀中，用牙齿拉扯她的衣服。
那女人乔雨诗也认识，名叫苏晓念，是穆绍元曾不止一次向她嫌恶抱怨过的“圈内海后”。
不过半个月前孩子的满月宴上，穆绍元倒是破天荒地邀请了刚进穆氏学习的苏晓念。
席间，他还笑着对乔雨诗说：“她工作起来，倒是很卖力。”
她还傻傻以为是这苏晓念身上真有可取之处，两人关系缓和了。
却没成想，是这种“工作”吗？
乔雨诗想起那天苏晓念望向自己的眼神，轻佻含笑，带着若有似无居高临下的怜悯。
而她竟浑然不觉，还热情招呼对方，怕对方拘谨！
泪水无声爬了满脸。她死死咬住嘴唇，压抑着几近崩溃的呜咽，直到唇瓣渗出血痕。
她怎么也想不通。苏晓念无论容貌气质风评都远不如她，那个曾视她如命的穆绍元，怎么会……
“哇哦——！”
包间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与口哨。
穆绍元竟真的用嘴解开了苏晓念的衣服。他怔了一下，随即迅速用外套裹住她，厉声喝斥：“都给我闭眼！谁再看试试！”
“再看捅瞎你们的眼睛！”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替她重新系好扣子。随后将人温柔揽进怀中，低声安抚：“别怕，没事了。”
不一会儿，气氛重新活络起来，有人嬉笑着问：“穆哥，大嫂子跟小嫂子，你更中意哪个啊？”
穆绍元正温柔地替苏晓念整理被他揉乱的衣襟，闻言头也不抬，声音淡漠得如同在评价一件物品：“自然是晓念更让我食髓知味了……至于乔雨诗？”
他嗤笑了一声：“当年的乔雨诗的确无人能及，现在的乔雨诗……说实话，从她怀孕后我就再没碰过她。”
这话太过冷漠，连问话的人都愣住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追问：“穆哥，当初你追雨诗姐闹得满城风雨，怎么才结婚三年就腻了？”
穆绍元沉默了很久。
“不是腻。”他再度开口，声音低哑，“我仍然爱她。但……我已经没办法再碰她了。”
“你们不知道，她怀孕时肚子隆起，皮肤扭曲，活像个怪物……她生产后我也尝试想要碰她……可一靠近我就觉得恶心！”
他出神地望着某处，仿佛陷入回忆，忽然打了个寒颤，干呕了一下：
“尤其是想到她生产时……又是血又是……太脏了，太恶心了。”
他喉结滚动，仿佛强忍着恶心：
“曾经雨诗是我心中最纯洁美好的女孩，从小我就打定主意要和她一起一辈子……可女人生孩子这件事，彻底毁了她，她不再纯洁了。”
“在跟晓念之前，我甚至以为我再也对女人起不了兴趣。”
说到这里，他转向苏晓念，目光瞬间柔和，在她侧脸落下一吻：“多亏晓念……是她让我重新像个男人。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很快乐，到今天刚好三十天，我们已经做了两百次了。”
“而且晓念而且承诺永不生育。我们会一直这样……保持最佳状态。”
他语气甜蜜，字字却如淬毒的刀，将乔雨诗的世界捅得千疮百孔。
“她会一直这么干净美好……不像雨诗，变得那么丑陋……令人作呕。”
……
乔雨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飘荡荡落回身体时，她发现自己正跪在婴儿床边，指尖死死抠着木质围栏，浑身抖得厉害。
床里，孩子睡得正甜，小嘴微微嘟着，全然不知母亲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崩塌。
当初她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并不想这么早生育，但穆家三代单传，是穆绍元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央求。
“诗诗，我们要个孩子吧，一个像你的孩子。”
他求了整整三个月，眼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她心软了，点了头。
验孕棒显出两条杠那天，她看着那刺目的红色，心里一片茫然。穆绍元却当场红了眼眶，像个孩子般抱着她不肯松手，语无伦次：
“我要当爸爸了……雨诗，我们有孩子了！”
他的眼泪滚烫地落在她颈间，声音哽咽：“宝宝一定要像你……雨诗，我太幸福了，真的太幸福了。”
那些眼泪，那些日夜的呵护，那些笨拙却真诚的照顾……难道都是假的？
可就在刚才，那个曾为她喜极而泣的男人，正用最轻佻的语气，对着一群人评价她生产后的身体。
丑陋？肮脏？恶心？……
每一个字都像凌迟，让她痛不欲生。
难怪自她怀孕，穆绍元再没碰过她一次，宁愿在同一间房里打地铺也不和他同床，就连她换衣服他都避而不见。
有一次她心疼他忍得辛苦，主动靠近，却被他笑着推开：“不行，伤到你和宝宝，我会恨死我自己。”
他演得那么真，她竟从未察觉。
可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她千辛万苦为他生儿育女。
而穆绍元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月子里，和他曾经最看不上的苏晓念搅在一起！
甚至拿她与苏晓念比较，说她恶心……
她的世界仿佛被彻底撕裂，让她痛不欲生。她瘫倒在婴儿床边，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从啜泣变成放声大哭，泪水一滴滴砸在婴儿床上。
宝宝被惊醒，无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指，那一握，微弱，却有力，生生将她从绝望的深渊边拽回。
她想起验出怀孕时，穆绍元喜极而泣的脸；想起他无数次承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深爱如初……
原来，全都是谎言。
他贪恋的，从来只是她光鲜亮丽、纤尘不染的躯壳。
她强忍心痛，颤抖着拿出手机，给那个人发消息。
【苏晓念，恭喜你。】
【捡了我不要的垃圾，还当个宝。】
他嫌她孕育生命的身体丑陋恶心。
她嫌他背叛誓言的灵魂肮脏不堪。
这个男人，连同他廉价的爱，她通通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