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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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我仿佛能通过电话感受到一种骤然降临的的怒意。
“位置。”
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把你们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虚伪的寒暄，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掌控力。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恍惚间回到了六年前。
我依言把地址发了过去。
放下手机，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
星禾不安地看着我：“妈妈，是谁？你哭了……”
我擦干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星星，没事了，可能……可能有人来帮我们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一个世纪。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老旧的公寓楼外，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极其轻微的车辆熄火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几乎难以察觉。
然后，敲门声响起。
不是粗暴的捶打，而是沉稳、有力、富有节奏的三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精干的男子，他们无声地分散在楼道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为首的一人，正是沈惊澜。
六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张扬，多了几分深沉的威严和经年累月居于高位的冷峻。
他穿着一件看似简单却剪裁极佳的黑呢大衣，肩头被雨丝打湿了些许。
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房门，那眼神复杂，似乎还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紧张？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他的目光瞬间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紧张地探出头的星禾脸上。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猛地震动了一下，那双惯于冷静审视一切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无法掩饰的、属于父亲的震惊、怜爱和铺天盖地的心疼。
星禾有些害怕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非凡的陌生男人。
沈惊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极力控制着情绪，将目光转向我。
他的视线在我憔悴的脸上、泛红的眼圈上停留，那里面的痛惜和自责几乎要溢出来。
“蔓蔓……”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的呼唤。
他没有激动地拥抱，没有迫不及待地相认。
而是先对身后那个气质沉稳、看似助理实则气场不凡的中年男人低声吩咐，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冰冷权威：
“李局，查。十分钟内，我要明德中学近一个月所有监控系统的原始数据，特别是考试当天的，以及涉事人员——张校长、孙主任，还有那个赵某，所有的通讯记录、邮件往来、银行流水。动用最高权限，我要知道一切。”
“是，沈总！”
被称作“李局”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应下，立刻拿出一个加密通讯设备开始部署。
最高权限？李局？我心中巨震。
沈惊澜……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他才重新看向我，目光深沉：“不请我进去吗？外面冷。”
我侧身让他进来。
他带来的那些人则无声地守在了门外，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逼仄的客厅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更加狭小，也仿佛注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冷硬而强大的气息。
星禾紧紧靠着我，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惊澜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星禾平视，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但那份常年累积的威势依然若隐若现。
“你叫星禾，对吗？”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星星的星，禾苗的禾？”
星禾点了点头，小声问：“你是谁？”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看向我，眼神带着询问和恳求。
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我是爸爸。”沈惊澜看着星禾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星禾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他，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而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要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的决心，我知道，我们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