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岚被医生护士抬去了急诊室，高血压犯了。
陆景行自己挣扎着爬回了病床，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掀了底牌的狼狈。
“朝朝，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还在试图用感情绑架我。
“为了钱，你真的可以这么绝情？”
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陆景行，别演了，不累吗？”
“从头到尾，绝情的人是你。”
“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测试、随意牺牲的物品？一个免费的保姆和一个备用的器官库？”
“你妈说，养了我三年，让我卖肾是报恩。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告诉你，陆景行。”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他的心里。
“分手补偿金四十五万，系统会强制执行。你们名下的房产、存款，都会被冻结拍卖，直到还清为止。”
“至于你的手术费……”
我顿了顿，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我笑了。
“系统不是让我支付五十万吗？”
“我现在卡里有五万，再加上你欠我的四十五万，正好五十万。”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朝朝，你……你愿意……”
“我愿意啊。”我打断他，笑容越发灿烂，“我愿意用你欠我的钱，来支付我该付的手术费。”
我对着空气，清晰地说道：
“系统，我申请债务转移。”
“陆景行欠我分手补偿金四十五万元。我需为你支付手术费五十万元。”
“我申请，将这笔四十五万的债权，直接抵扣我应付的手术费。剩余的五万元，我用现金支付。”
陆景行的表情，从狂喜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定格在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申请收到。债务转移方案确认中……】
【方案可行。】
【确认执行吗，宿主夏朝朝？】
“确认。”
我毫不犹豫。
【执行成功。宿主夏朝朝已支付手术费五十万元。】
【陆景行对夏朝朝的四十五万元债务已清偿。】
【夏朝朝银行账户余额扣款五万元。】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一曲宣告胜利的凯歌。
我看着陆景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用他算计我的钱，救了他的命。
我用他欠我的债，填平了他给我挖的坑。
这才是最彻底的AA制。
“陆景行，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你的肾，会有医院给你找合适的肾源。你的命，保住了。”
“但是，你和你的好妈妈，将会一无所有。”
“祝你手术成功，也祝你们……后半生愉快。”
我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身后，是陆景行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嘶吼。
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的温柔和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和绝望。
我没有回头。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很暖。
我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