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整个会展中心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媒体的镜头猛地调转，齐刷刷对准我所在的后台入口。
闪光灯疯狂爆闪，将那一方小小的区域照如白昼。
我放下咖啡杯，抚平阿玛尼西装外套的衣角。
在全场震惊、探究的目光中，我从容走出。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踏在顾恒和白若若的心上。
我一步步走上舞台，从呆滞的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南絮！你做了什么！」
顾恒和白若若从后台冲了出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像野兽一样嘶吼着要冲上台，却被我带来的保镖死死按住。
白若若也脸色惨白，指着我尖叫：「你这个疯子！」
我甚至没给他们一个眼神。
我的目光扫过台下，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
「大家好，我是J&N资本创始人，南絮。」
「从现在起，也是启星科技的新任董事长。」
我稍作停顿，宣布第一项决议。
「即日起，启星科技核心产品星链系统。」
「因涉及严重知识产权侵权，项目无限期搁置。」
「所有相关团队，就地解散。」
台下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意味着，顾恒几年来的心血，在这一刻，彻底归零。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成了废纸。
我没有停，继续宣布第二个决议。
「原启星科技创始人顾恒，因其渎职、傲慢及一系列错误决策。」
「给公司带来了毁灭性的法律与商业风险。」
「经董事会决议，即刻起，罢免其在启星科技的一切职务。」
「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我终于看向台下面如死灰的顾恒。
我朝助理示意，大屏幕瞬间亮起。
第一份文件：《J&N资本对启星科技全资收购协议》。
我发起的专利诉讼，让启星股价崩盘，投资人信心尽失。
我用一个他们无法拒绝、却又低到尘埃里的价格，抄底了全部股份。
现在，我绝对控股。
紧接着，是第二份文件。
《蓝点智能核心专利独家授权书》。
被授权方，赫然是J&N资本。
我握着话筒，声音穿透全场。
「所谓的商业狙击，所谓的专利诉讼……」
「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资本游戏。」
我的目光像钉子，死死钉在顾恒身上。
「顾总，现在，你明白谁才有资格说不够格了吗？」
他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当初他对我说的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只不过，他当初说的是狂妄。
而我说的，是事实。
6
顾恒彻底疯了。
他挣脱保安，疯了一样冲上舞台，想要抓住我的衣领。
「南絮！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保安再次将他制住，他像条丧家之犬跪在地上。
白若若跟着冲上来，哭花的脸扭曲着，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你就是个疯子！你嫉妒我们！你见不得我们好！」
台下的亲戚们也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姑妈白秀莲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南絮！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毁了若若的幸福吗！」
「为什么？」
我冷笑，按下了遥控器。
第三份证据，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是十年间，每一笔来自「J女士」的银行转账记录。
转出账户，是我通过合作律所设立的慈善信托基金账户。
收款人，是顾恒。
那熟悉的律所账户名，让顾恒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屏幕切换，一封封感谢信的原件扫描图开始滚动。
全是顾恒亲笔写给「若若」的。
那些肉麻的字句，清晰地投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我拿起话筒，声音清晰地盖过全场。
「若若，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
我每念一句，顾恒和白若若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台下的议论声已经炸开了锅。
「这……这是怎么回事？」
「J女士不是白若若吗？」
「难道……真正的恩人是南絮？」
我放下话筒，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顾恒。
「顾恒，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给你光的人，是我。」
「十年，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是我！」
「你骂的那个‘阴沟里的臭虫’，也是我！」
全场死寂。
顾恒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的视线，又转向一旁已经瘫软在地的白若若。
「而你所谓的女神，」我指着她，语气里满是鄙夷：「不过是一个窃取别人人生，享受不属于自己荣光的跳梁小丑！」
「一个连银行转账记录都伪造不明白的蠢货。」
真相引爆全场。
姑妈白秀莲承受不住这刺激和羞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其他亲戚们，看着我们，像在看一场颠覆他们三观的荒诞闹剧。
而顾恒，在看清屏幕上那些信件内容和银行流水后。
终于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彻底昏死过去。
7
那场本该属于顾恒的封神之战，最终成了年度最大的商业丑闻。
#科技新贵认错恩人#、#冒牌名媛与白眼狼#的词条，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
顾恒和白若若在台上台下，所有丑态百出的照片和视频。
传遍了互联网的每一个角落。
启星科技，被我迅速重组。
顾恒因渎职，被董事会彻底踢出局。
他当初为融资签下的对赌协议，如今成了催命符。
公司被低价收购，他个人背上了数亿的巨额债务。
他从云端跌回泥潭，境况比十年前还要凄惨。
所有曾追捧他的投资人与伙伴，现在对他避如蛇蝎。
白若若的下场更惨。
她那个「金音符青年艺术家奖」，被网友扒出是她父母花了数十万欧元买来的野鸡奖项。
一个毫无含金量的谎言。
她在艺术圈和名媛圈彻底社会性死亡，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昔日的闺蜜们，转头就在朋友圈发文，字字句句都在撇清关系，内涵她虚荣拜金。
姑妈醒来后，带着姑父第一时间冲到我家。
不是来道歉，而是来兴师问罪。
「南絮！你给我滚出来！你毁了若若的一生，你满意了吗？」
姑妈在我家门口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就不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高抬贵手吗？」
我甚至没露面，直接让保安把他们「请」了出去。
只隔着门，冷冷地回了一句：
「当初你们当着几百人的面羞辱我时，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们的亲人？」
「白若若冒名顶替，把我踩在脚下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是她姐姐？」
门外瞬间安静了。
那之后，白若若的电话和短信开始轰炸我的手机。
内容从一开始的疯狂咒骂，变成了后来的哀求忏悔。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
「都是顾恒的错，是他主动误会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求求你，帮帮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条未回，全部拉黑。
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惩罚，不是我的报复。
而是让他们回到原本的位置。
去过那种没有光环、没有谎言，却被他们自己无比鄙夷的普通人生。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8
一周后，顾恒在我公司楼下堵到了我。
不过短短七天，他像是老了二十岁。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只剩满脸胡茬和一身的落魄。
他双眼血红，衬衫皱得像一块抹布，再没半点科技新贵的样子。
我刚下车，他立刻冲了过来。
「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我面前。
「南絮……不，J女士……若若……」
他语无伦次，抬手就往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我被猪油蒙了心，被白若若那个贱人骗了……」
「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哭得涕泗横流，抱着我的腿，企图博取我的同情。
路过的职员纷纷侧目，眼神里全是戏。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内心只有厌烦。
「站起来。」
我冷冷开口。
「我从不接受跪着的道歉。」
他愣了一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剖开他最后一点幻想。
「顾恒，你从头到尾都搞错了一件事。」
「我从来不是什么慈善家，我是一个投资人。」
他茫然地看着我。
「十年前，我投资你，是看中了你的野心和潜力。」
「这是一笔天使投资，投资标的，是你的品性。」
「我期待它能为我带来超额回报。」
「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失败透顶的投资项目。」
我看着他震惊的脸，继续说。
「所以，我没有在报复你。」
「我只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投资人，及时止损。」
「清算我的不良资产。」
「而你，就是那笔必须被清理掉的不良资产。」
他彻底呆住了，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
他以为这是一场爱恨情仇的纠葛。
是他辜负了深情的恩人。
但在我这里，这只是一份冰冷的、失败的商业评估报告。
「至于白若若。」
我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她不是主犯，你才是。」
「是你的极度自卑和极度虚荣，需要一个像她那样的‘完美恩人’来满足你的幻想。」
「是你的愚蠢，给了她可乘之机。」
「你们不是谁骗了谁，你们是天生一对。」
我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大厦金碧辉煌的大门。
身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倒在地。
这场长达十年的投资，到此，彻底交割完毕。
血本无归。
但也及时止损。
9
我没有时间沉溺于复仇的快感。
处理顾恒和白若若，只是清理我投资组合里的垃圾。
启星科技这块烫手的山芋，必须在我手里迅速变废为宝。
收购次日，我亲自带队飞往硅谷。
我与蓝点智能的创始团队，进行了数天封闭式会议。
一个月后，一个全新的，「新星链」系统项目，在启星科技的废墟上重启。
它拥有100%完全自主知识产权。
我没有自己担任CEO。
我通过猎头，从谷歌挖来了一位技术背景更强、也更有经验和德行的职业经理人。
在启星科技的内部重组大会上，我面对着那些曾经追随顾恒，如今人心惶惶的员工。
我只讲了三句话。
「过去的一切，翻篇了。」
「从今天起，公司只有一条新文化：尊重知识，尊重伙伴，尊重事实。」
「能留下的，靠本事；想走的，N+1，我绝不亏待。」
没有画饼，没有鸡汤。
员工们看着我的眼神，从恐惧，到敬畏，最终变为信服。
我用行动告诉他们，资本是刀，斩断腐肉。
但资本也是犁，在废墟上开垦希望。
这，才是一个顶尖风投家的价值。
「新星链」项目走上正轨，风波渐息。
我以个人名义注资一亿，成立了一个新的非盈利项目——
「南絮英才基金」。
基金的宗旨，是资助那些真正有才华、有潜力，但出身寒门的学子。
这次，我给基金设定了极其严格的监管和回访机制。
我聘请专业团队，对申请者进行多维度背景调查和品行评估。
每一笔钱的去向都公开透明，定期公示。
基金成立仪式上，相熟的财经记者抛出一个尖锐问题。
「南总，成立这个基金，和前段时间的启星科技风波有关吗？」
「您担不担心，会培养出下一个顾恒？」
我坦然面对镜头。
「有关。那段失败的投资让我明白，善良需要锋芒，资助更需要智慧和规则。」
「我不想再看到下一个顾恒。」
「但我希望，通过更专业、更透明的方式，看到更多真正的‘未来之星’在中国诞生。」
我不再匿名。
光明正大的善意，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它约束被资助者，也约束我自己。
我亲自面试了第一批通过初审的申请者。
其中一个少年，眼神清澈，像极了十年前的顾恒。
他来自西北偏远山村，在物理学上天赋惊人。
面试的最后，我问他：「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
我以为他会说，想成为科学家，想创业，想赚钱。
他却很坦诚地告诉我，他想回到家乡，成为一名乡村教师。
「我想把我学到的知识，带给更多像我一样，困在大山里的孩子。」
那一刻，我从他眼中看到了和顾恒完全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梦想。
我当场通过了他的申请。
这一次，我投资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潜力」。
而是实实在在的，梦想本身。
10
一年后，我的生活早已翻开新的篇章。
「新星链」系统成功上市，公司市值翻了十倍。
这成为J&N资本今年最成功的投资案例。
我偶尔会听到那两个人的消息。
顾恒创业失败，债务缠身，被列为失信人。
他变卖了一切，还是还不清巨债。
最后他回了老家，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拧螺丝。
据说他沉默寡言，彻底没了心气。
那个曾梦想改变世界的少年，最终被世界碾成了泥。
白若若被家族放弃，送去国外三流城市。
她想重操旧业当艺术家，却因抄袭丑闻人尽皆知。
在任何圈子都混不下去。
她父母卖了别墅搬了家，从此在家族聚会中消失。
他们都试图联系我。
顾恒的父母来公司跪着求情。
白若若每天换号发来忏悔短信。
但我再也没有给过他们任何机会。
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
我的助理有一次忍不住问我：「老板，你看到他们现在这样，会觉得可惜吗？」
「毕竟……你也曾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
我正在看一份新的投资报告，头也没抬。
「没什么可惜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们选了捷径，就要承担路塌被活埋的后果。」
我的时间，没必要浪费在已清算的烂账上。
又是一年国庆节。
我拒绝了所有家庭聚会的邀请。
在我的办公室里，和我的团队一起开了个简单的派对。
「新星链」的成功，让所有参与项目的员工都拿到了丰厚的奖金。
「南絮英才基金」也资助了上百名优秀学生。
香槟塔闪着光，办公室里满是欢声笑语。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去年的此刻，我就是站在这里，感受着刺骨的背叛。
现在，内心只剩平静和温暖。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激动的声音。
「是南絮姐姐吗？我是张宸，我拿到了全国物理竞赛金牌！」
是那个想当乡村教师的少年。
他语无伦次地感谢我，说没有我，他连参赛的路费都没有。
我平静地听完，微笑着回复他。
「不用谢我，这是你的努力应得的。」
「记住，未来在你自己的手里。」
挂掉电话，我端起一杯红酒。
酒色醇厚，映出我清澈坚定的眼神。
我不需要谁的感谢来证明价值。
也不需要谁的仰望来获得满足。
这片我亲手打下的江山。
这片我重新定义的灯火。
还有未来，那些即将被点亮的更遥远的星辰。
我举杯，敬向窗外的璀璨。
也敬我自己。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