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坊。
曹坤一行人抵达之时，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只见一座不大的民居院落外，竟已站了两拨人马。
一拨人身着褐红色贴里，腰佩制式弯刀，气息精悍冷肃，正是东厂番子。
为首者是一名与曹坤年纪相仿的档头，面色倨傲，名为邓冲。
此人平日里少不了寻西厂的麻烦，所以也算是曹坤的老熟人。
另一拨人则飞鱼服，绣春刀，英气逼人，乃是锦衣卫。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为带头之人，竟是一名女子，锦衣卫镇抚司百户上官冷。
她身姿高挑，容颜清丽绝伦。
那双眸子，如寒潭映月，清冷剔透，仿佛能洞彻人心。
当然，最让曹坤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那双腿，修长笔直，在修身飞鱼服的包裹下更显惊心动魄。
“真是比我命都长啊！”
曹坤忍不住心中吐槽一句，目光有些挪不开。
试想，这样一双大长腿，如果穿上黑丝的话……
这个念头在曹坤脑海中仅仅闪过一瞬，便赶忙被他甩掉了。
这女人可是京城第一名捕，出了名的不好惹。
西厂众人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邓冲看着曹坤，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我当是谁，原来是西厂的曹档头，怎么，你们西厂最近也坐不住了？”
曹坤淡然回礼。
“邓档头说笑了，维护京畿安定，本就是我等效忠朝廷的分内之事，倒是东厂消息灵通，来得迅捷。”
上官冷此刻也淡淡地瞥了曹坤一眼，那双修长美腿微动，向前半步，清越的声音带着寒意。
“锦衣卫亦有管理之责，此案已非普通治安案件，百姓狂躁伤人，背后必有隐情。”
她言语简洁，但声音却极为好听。
在曹坤看来，乃是极品御姐音！
放在前世，定然让那些瓦学弟心甘情愿叫妈妈。
此刻。
三家齐聚，彼此之间泾渭分明，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邓冲率先发难，语气带着东厂一贯的高调与强势。
“此案我东厂已接手，就不劳西厂和锦衣卫的各位费心了。”
上官冷闻言，美眸凝聚，寸步不让。
“事关重大，锦衣卫不会坐视。”
曹坤看向两人，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
“刘公公亲自下令，命曹某查明此案缘由，既然三家各有职责，又互不相让，不如各凭本事调查，看谁能先揭开此事之谜，如何？”
他这话言简意赅，但意思已然明确。
既然谁都不放手，那大不了就是比呗。
邓冲冷哼一声，显然对东厂的实力极有信心。
“好！那就各凭本事，我倒要看看，你们西厂这些年有多大的长进。”
上官冷没有反对，算是默认。
曹坤没有理会其他，而是转身目光扫过院落。
小小的院落中，杂物凌乱。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躁之气，地上残留着搏斗的痕迹和已经发黑的血迹。
而在墙角处，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
他便是那个发狂咬掉他人耳朵的汉子，死因是被闻讯赶来的坊丁乱棍打死的。
单从外在，根本无法判断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按照寻常的办法，也就只能验尸了。
对此，东厂和锦衣卫也无异议，很快赶来的仵作便对几具尸体进行了现场的初步检验。
“几位大人，已验明，这几人胃中残留物以及指甲缝中，皆发现了大量五石散的成分，应是服散过量，导致气血逆冲，神智癫狂，故而做出伤人害己之举。”
五石散？
听到这个名字，曹坤神色微动。
这东西算是一种中药散剂，原本是用来给伤寒病人吃的，但后来却在上流富商大贾以及官吏之间开始盛行。
据说吃完可以登临仙境，会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只不过由于带来的副作用太强，此物一直被朝廷管制，不让在市面大范围流通。
但禁无不止，民间私下仍有流通。
邓冲闻言，转向曹坤与上官冷，翻了翻白眼。
他双手一摊，语气带着一丝得意与戏谑。
“得，白跑一趟，本还以为是什么能捞功绩的大案，结果就是一群刁民吃散吃疯了。”
他语气轻佻，显然对此等小案已失了兴趣，同时心中思索。
五石散这玩意儿，民间私下服用的人多了去了，多少达官贵人也好这一口，查下去费力不讨好，还容易惹一身骚。
念及此，他眼珠一转，故意拔高声音。
“既然西厂和锦衣卫的各位对此案如此热心，那本档头就成人之美让与你们，我们东厂便不奉陪了，走！”
说罢，他大手一挥，带着一众东厂番子转身离去，将现场的烂摊子留了下来。
院落内，顿时只剩下西厂和锦衣卫两拨人马。
曹坤对于邓冲的撂挑子毫不意外，东厂这些人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他转而看向身旁那位身姿高挑的冷艳百户。
上官冷依旧面色平静，那双飞鱼服包裹下更显修长笔直的腿稳稳站在原地。
“上官百户，东厂撤了，你们锦衣卫意下如何？”
曹坤开口问道。
上官冷清冷的眸子扫过地上的尸体，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如冰珠落玉盘。
“五石散虽能致人狂躁，但此案中狂性之烈，竟至生噬人耳，闻所未闻。仅以服散过量盖棺定论，未免草率，此案，我锦衣卫会继续查下去。”
曹坤闻言，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百户明察秋毫，曹某佩服，既然如此，请便。”
上官冷不再多言，只是用那双美眸深深地看了曹坤一眼，随即便带着锦衣卫的人开始更细致地勘察现场。
待到锦衣卫的人也分散开忙碌起来，小叶子才凑到曹坤身边，压低声音。
“头儿，东厂那帮孙子溜得倒快，这事儿确实棘手啊。
服用五石散的人背景复杂，牵扯太多，连朝廷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真要深挖下去，恐怕……”
曹坤知道小叶子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几具尸体，在魂力的加持下，破妄神瞳开启！
在他的视野中，世界瞬间褪去表象。
下一秒，他瞳孔微缩。
果然不对劲！
只见那几具尸体上，除了弥漫着五石散带来的浑浊药力污秽之外，竟都隐隐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黑色气息。
这气息有些阴冷，带着莫名的的腥臊，与寻常的药力截然不同。
曹坤心中有些微微的诧异。
或许这怪异气息，便是使得服用者狂性大发，状若疯魔的根本原因。
他收敛神通，眼中金芒隐去，恢复平静。
转头对小叶子低声道：
“此事确有蹊跷，你带人在此守住尸体，我先回去禀报。”
……
【百晓生手记·东西二厂】
“东厂掌印刘瑾，西厂提督魏无渊，皆司缉捕刑狱之权。然东厂行事如烈日灼心，西厂办案似寒月浸骨。两厂皆直隶御前，共掌诏狱，权柄相交而势力相轧。
评价：同根双生并蒂莲，阴阳双刃悬九天。东署西衙争锋处，血雨腥风漫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