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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还是陈家人。”
老爷子捻佛珠的手微微停了片刻。
“你愿意嫁给那个孽子？”
港城谁人不知道，陈家大少爷不学无术，性格更是乖张暴戾，今日放火明日掀馆，甚至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因一女子搭讪将手放在他胸口，就被生生折断了腕。
陈老爷子微眯着眼睛，思索着罗紫忻的企图。
“我四年并无所出，没能为陈家开枝散叶，看样子，陈瑾也无心于传宗接代，他不喜女人傍身，我也不用刻意讨好，嫁给他，我依旧是陈太，衣食无忧风光依旧。”
罗紫忻直起上身，一拜结束，双手合十。
“嫁给陈瑾，于您于我来说都是最优解。”
和陈老爷子谈条件，生意场上情啊爱呀是最不能让人信服的，还会让陈老爷子生疑，不如直接说出利害关系，让陈老爷子信服。
罗紫忻是图安稳，是图金钱。
“允了。”陈老爷子看了罗紫忻肚子一眼，浑厚的声音传来，“但改嫁给原丈夫的兄弟，往昔恶因，逆缘所致，需忏悔修善，方能迎接新生，你可不悔？”
罗紫忻知道，忏悔便是受九十九鞭，修善便是抄录佛经一页三千遍。
罗紫忻又是一拜。
“不悔。”
俩个穿着禅衣的手下请罗紫忻跪在后面的蒲团上，一鞭落下，罗紫忻就身形晃动险些跌倒在地。
原来，这么的疼。
“受得住？”
“受得住。”
一鞭一鞭的落下，绽开的皮肉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罗紫忻的背。
罗紫忻自虐般的吞咽进翻涌上来的腥甜。
从目光坚定到有些涣散。
“53、54、55……”
耳边的计数声渐渐和某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是陈以南。
“56、57……70。”
“还没有睡意吗？”
昔日阳台处，罗紫忻依偎在陈以南的怀里，听他数着天上的繁星，眼睛盯着那根修长的手指，却丝毫没有困意。
“我们要不做点羞羞的事情吧，没准儿我就困了！”罗紫忻尽量让自己俏皮一点，她怕陈以南觉得她太无趣，特意去找妹妹学了一些俏皮话。
陈以南却没有接话，只是揉了揉罗紫忻的头，将她又往怀里按了按。
“那你去给我摘天上的星星。”
“嗯，我会研究研究的。”
罗紫忻眼神黯淡下去，心脏似乎被一根根细密的针反复蹂躏，疼的她无法呼吸。
“比起面对我，你宁可去研究星星怎么摘，我……我就那么差……差劲吗？”
“差劲。”
这两个字带着些录音机里特有的距离感，罗紫忻认命的闭上了眼。
“她在叨念什么？”
陈老爷子没想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有决心，受了九十九鞭愣是没喊过一声疼。
“声音太小，听不太清。”
其中一个人放下了鞭子，毛绳炸出来的毛刺上，有血滴落。
“人好像没意识了。”
而众人没想到，失去意识的罗紫忻此刻倔强的抬起头，清冷的脸上带着决绝，她挪动着膝盖，一点一点挪到佛像前，最后一拜。
陈以南，从此以后我与你山鸟与鱼不同路。
罗紫忻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去，侧倒下去，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准确的来说，她是被香味熏醒的，顺着味道传出的方向看去，她看见陈以南拎着食盒，倚靠在床头，闭着眉眼，似乎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
陈以南感知到了罗紫忻因为翻身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声。
他睁开眼，弯腰伏在床前。
“你做了什么，陈爷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罗紫忻提出改嫁的事，陈老爷子不开口，陈以南自然也什么都查不到。
“是我不懂事，不怪陈爷。”
既然陈老爷子没提，她也不想细说，随口就敷衍过去。
“忻忻，你还要怎么懂事？嫁进陈家，就未放纵过一次，不要拿这种蹩脚的借口搪塞我。”
罗紫忻不语。
她分不清，陈以南此刻的温柔是发自骨子里还是在和她演戏，他总是这么温声细语，体贴至极，罗紫忻都快认为，玩偶熊传出来冷漠玩味的录音是她臆想出来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是孩子的事吗？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这就去陈爷那……”
“咳咳咳。”
罗紫忻肺部突然揪心的疼，疼得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陈以南立马坐上床，将罗紫忻扶坐起来，轻轻为她顺着后背，罗紫忻想躲，却使不上力。
一想到他这只手也曾在妹妹身上游走，她就一阵恶寒。
见罗紫忻不咳了，陈以南调了一下病床上部的角度，又垫了个枕头，这样能让罗紫忻靠的舒服一点。
“我学着做了佛跳墙，补身体，可能卖相不太好，见谅。”
若是放在以往。
罗紫忻听了这话必定会欣喜不已，雀跃的想要索吻，然而她如今知道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陈爷的意思，要对她好。
陈以南将食盒打开，罗紫忻看了一眼，死寂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掏出又焚烧了一遍。
这道佛跳墙，是妹妹的拿手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