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主角是无名的小说《此刻,我为诗灵》是由作者“颂人间”创作的历史脑洞著作,目前连载,更新了136440字。《此刻,我为诗灵无名全文免费笔趣阁入口》就在下方,点即看!
此刻,我为诗灵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日子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加速。
我以“投亲不遇、暂居邻舍”的孤女身份,在这片城邑边缘安顿下来。靠着系统模糊植入的、关于采桑织布的基本记忆,以及左邻右舍偶尔的帮衬,我勉强维持着生计,更重要的是,为我持续观察“氓”与那位名为“桑”的少女,提供了合理的掩护。
桑,就是那个提着丝篮,眉眼清澈的少女。她就住在离我不远的一处简陋院落里,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逝,家中仅有几株桑树,养蚕缫丝是她们主要的收入来源。她单纯,勤快,像初春桑叶上最鲜嫩的一滴露水,未经世事,对所有人都抱着一份天然的善意。
而氓,那个名叫“稷”的年轻商人,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开始了他的“谋”。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市集上与桑进行简单的丝帛交易。他开始寻找各种借口接近桑的家。有时是送来一些城里流行的、不值钱但新奇的小玩意儿,比如一枚磨得光滑的异色石子,一束染了色的鸟羽;有时是声称顺路,带来一包据说对桑树有益的草木灰;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桑劳作归来时,“恰好”出现在路口,帮她提一提沉重的桑叶筐,或是递上一碗在井水里浸得微凉的清水。
他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有些粗拙,但对于像桑这样几乎从未接触过外界年轻男子的少女来说,这种持续的、看似不求回报的关切,如同细雨润物,悄无声息地渗透着她的心防。
我常常“偶然”地在桑家门口的桑树下整理丝线,或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歇脚,于是便成了这些接触的沉默见证者。
我看到桑从一开始的羞涩躲避,到后来会小声地跟他道谢,再到如今,偶尔也会被他那些市井笑话逗得抿嘴一笑,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桑妹子,你看这淇水边的桃花开得多好,”有一日午后,稷指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淇水河岸,那里确实有零星的几株野桃树,绽放着粉白的花,“改日得了空,我带你去看看?可比整日对着这些桑树有意思多了。”
桑正在晾晒丝线,闻言手顿了一下,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这……这不合礼数……”
“嗐!咱们平民百姓,讲究那些作甚?”稷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笑容憨厚而坦荡,“就是去看看花,散散心,又不是去做甚坏事。你整日这般劳累,也该松快松快。”
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坚决拒绝,只是耳根更红了。
我坐在不远处,听着这番对话,心里咯噔一下。淇水,《氓》中“送子涉淇,至于顿丘”的地点。他们要去了吗?这看似浪漫的邀约,是否就是悲剧链条上正式扣响的一环?
【《卫风·氓》见证进度:48%……】
【警告:宿主情绪出现波动。请保持观测者心态,避免过度代入。】
系统的警告适时响起,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只是个记录者,我必须只是个记录者。
几天后,桑似乎终于没能抵挡住那份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或者是稷持续的软磨硬泡起了作用。在一个清晨,我看到她换上了一身稍微整齐些的衣裙,头发也仔细梳理过,挎着一个小布包,悄悄地出了门。而稷,早已等在巷口的柳树下。
他们果然朝着淇水的方向去了。
我没有跟上去。系统的任务是“见证”,而非“窥私”。我知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留在桑的家中,帮她母亲整理着杂乱的蚕房。桑的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妇人,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劳作的艰辛,她似乎对女儿的出行有所察觉,但并未阻止,只是偶尔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门外,轻轻叹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身为母亲,对女儿可能觅得依靠的、渺茫的期盼。
黄昏时分,桑回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眼眸亮晶晶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她走路的样子都轻快了许多,仿佛脚下踩的不是泥土,而是云朵。看到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步走进了屋子。
但那一瞬间的神采,已经说明了一切。
少女的心,如同被春风吹开的桃花苞,已然绽放。
自那日后,稷来得更勤了。他们见面不再局限于桑家门口,有时会一起去市集,稷会买一些便宜的零嘴给她;有时会在黄昏后,在无人注意的田埂上散步,低声说着我听不见的悄悄话。
桑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她变得爱笑了,眼睛里有了光,连采桑叶时都会不自觉地哼起歌谣,那歌谣的调子,竟隐约与稷当初在市集哼唱的有些相似。
我看着她在爱情的迷梦中越陷越深,看着稷用廉价的礼物和看似真诚的誓言,一点点俘获这颗纯洁无瑕的心。
“桑,”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人在院子里缫丝时,我终究没忍住,用尽可能随意的语气试探道,“那个稷……他常来,你……你觉得他可靠吗?”
桑抬起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用力地点点头:“阿姊,稷郎他……他待我极好的。他说,等他这趟去顿丘的生意做好了,赚了钱,就……就来我家下聘礼。”
她说到“下聘礼”时,声音低了下去,满是羞涩,却掩不住那份憧憬。
顿丘。又是《氓》中的地名。“送子涉淇,至于顿丘”。他要走了?以经商为名?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原诗里,氓正是以“贸丝”为借口接近,又以“卜筮”为诱饵,最终“以尔车来,以我贿迁”。难道,这趟“顿丘之行”,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去顿丘……很远吧?路上小心。”我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嗯,”桑完全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反而安慰我道,“稷郎说他走惯了,不打紧的。他还说,等他回来,就带我去看更大的集市……”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未来的规划,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甜蜜和希望。
而我,却仿佛能看到那甜蜜泡沫之下,冰冷的现实正在悄然逼近。
稷出发去顿丘的前一天,又来见了桑。他送给桑一枚用桃木刻成的、粗糙的小梳子,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尽快归来。
“桑,你放心,”他握着桑的手,目光灼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稷对淇水发誓,此生定不负你!待我归来,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河水汤汤,流淌千年。它见证过多少誓言,又冲刷过多少谎言?
桑被他这番誓言感动得眼圈泛红,紧紧攥着那枚木梳,仿佛攥住了毕生的幸福。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稷眼中那看似真诚,实则深处隐藏着一丝计算的光芒;看着桑全然信赖、沉浸其中的模样。
【《卫风·氓》见证进度:72%……】
进度在飙升,伴随着少女毫无保留的倾心。
系统沉默着,没有警告。因为我没有做出任何干涉的举动。
我只是看着。
看着这建立在算计之上的“爱情”,如何在这淇水之畔,许下它最初、也最易破碎的誓言。
风吹过桑树,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叹息。
我知道,当稷从顿丘归来之时,便是这场悲剧进入下一个阶段之刻。
而我能做的,似乎依然只有等待,和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