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租车开进了江湾市最著名的贫民区，一片一片的平房都多年没有翻新过，地面全都是凹凸不平的土地。
虎妞家的木门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走进去之后，不算很大的宅院内挂着辣椒，地上还晒着大白菜，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附近的邻居们全都赶了过来，在看到虎妞旁边的楚南之后，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奶奶在旁边追问：“虎妞，你不是去找神医了么，怎么会带了个男娃回来了呦……”
旁边两个妇女小声说道：“这小伙长的真俊！”
“是啊是啊。”
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大着嗓门说道：“王婆婆，这就是小神医，我亲眼见过楚神医给人治病的！”
“真的啊？这神医好像还没我孙子大呦，真了不得！”
街坊邻居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虎妞看着大家，说道：“王奶奶、刘姨、张叔叔……这就是我请回来的神医，特意给我阿爹治病的！”
“太好了，这么说大黄那小子有救了？”王奶奶颤颤巍巍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楚南的手，“小娃，他们都说你会给人治病，你一定要给虎娃她爹治好啊，她爹是一个好人。”
这些人可能是穷人，但是和郑家相比，却让楚南感觉到了什么叫人情味。
楚南一脸认真的承诺：“老奶奶，你放心，只要我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全力将虎妞的爹给救好。”
“太好了。”王奶奶激动的道，“如果虎妞家钱不够，我们左邻右舍都能凑一凑，肯定将治病的钱给凑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大兄弟，你就尽管治病，不管多少钱，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帮忙。”
楚南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虎妞：“带我去看你阿爸。”
“楚大哥，你和我来。”
进了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饭的锅台，劈好的木柴堆积在地上，墙角摆放一个倒脏水的水桶，这厨房的空间很小，里面有一个小卧室，旁边还有一个小卧室，整体看起来异常的简朴。
楚南跟着虎妞进了其中一间卧室，同来的还有王奶奶和两个中年人，其余人留在院子等消息。
卧室里面简单的摆着一张床和一个陈旧的衣柜，被子里面平躺着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四十余岁男人，他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面色隐隐发青，身上有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道。
想到之前在虎妞的身上似乎也闻到了草药味，楚南看了满脸焦急的虎妞一眼，问道：“你阿爸是中医？”
跟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黄老哥是家传的中医，街坊邻居们有个小病小灾的时候，基本都是黄老哥给治的，他给谁治病都不收一分钱，自己却过的这么贫苦，而且这两年身边又多了一个虎妞，唉！”
虎妞眼中含泪，又给楚南跪下了：“楚大哥，如果你能把老爹治好，我从此就做牛做马跟在你身边。”
楚南将虎妞扶起来，疑惑问道：“他不是你亲生父亲？”
虎妞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阿爹，说道：“我是阿爹捡回来的，已经在阿爹身边四年了。这几年阿爹给人治病，我就在旁边帮忙，有时候会和阿爹一起去山上挖草药。阿爹说早晚会治好我的失忆症，让我回到家人身边，其实我更愿意永远陪在阿爹身边，虽然苦，不过我不累！”
楚南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可怜的小丫头，然后搬了个板凳坐下来，开始为黄老爹把脉。
接下来，他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取出金针，虎妞的眼睛一亮，她曾经听阿爹说过，真正的中医高手才能够用针灸治病，看起来阿爹的病有希望了。
楚南问道：“有甘草么？”
“有。”
“你现在就去煎熬一份甘草，熬好之后给我拿来。”
虎妞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楚南看向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道：“你替我扶起黄老哥，我为他针灸。”
虎妞离开房间，将甘草抓好，放入药罐之中，开始在厨房为老爹煎药，期间不断有邻居从外面进来打听进展，虎妞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虎妞心想：“前几日将老爹送到医院，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说，医院最后让自己这几日为老爹准备后事，如果楚大哥真的把老爹治好，自己一定要信守承诺卖身给楚大哥，为奴为婢报答楚大哥的恩情。”
甘草熬好之后，虎妞盛入碗中，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却看到楚南浑身上下湿透，而阿爹竟然已经悠悠转醒了。
虎妞的手中药碗险些摔在地面，泪珠几乎要掉落下来，嘴里大叫道：“阿爹，你醒来了！”
黄老爹赤着上身躺在床上，脸上的青色似乎少了一些，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沙哑着声音说道：“是啊，虎妞，要谢谢你找来的恩人。”
虎妞看向楚南，楚南急忙道：“别着急道谢，快把汤药端来吧。”
虎妞将汤药放在了床头柜上，楚南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犹豫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
黄老爹吃力的道：“小神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不是我……”
楚南轻轻点了点头，虎妞的脸色苍白，黄老爹只是微微的有些失落，而王奶奶等人则是七嘴八舌道：“小神医，你不是已经救过来黄老哥了么？”
“是啊，黄老哥不是已经醒了么，怎么还……”
楚南叹息了一声，一脸敬佩的道：“黄老哥这些年不断给大家治病，再加上家里环境不是很好，抓药熬药估计都要亲力亲为，各种药气日积月累之下产生了毒性，而且这种毒性已经侵入了身体内脏，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治无可治了……”
向来坚强的虎妞，这个时候终于也忍不住的痛哭出来，黄老爹艰难的抓住虎妞的小手，颤声道：“丫头……别哭……别哭，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楚南看到这一幕也感到心酸，不过师父说过，为医者尽人事听天命，哪怕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医，也不可能完全改变人的生死，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楚南收敛了一下心情，说道：“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将黄老哥体内的毒素清除一部分，暂时护住心脉，大概能延长黄老哥一个月左右的寿命。一个月之后就非人力所能及了。”
听到楚南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哭了，黄老爹却是唯一还能笑出来的人，他双眼放光的看向楚南，一脸敬佩：“五毒攻入心肺，却还能延长我一个月的寿命，你真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医。小神医，一个月之后虎妞就没有家人了，她这几年跟随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能求你收下她么？”
虎妞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楚大哥，你救了我阿爹一个月的性命，我愿意跟在你的身边，为奴为婢报答你。”
楚南心中也怜惜这个虎妞，叹了口气道：“一个月之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不要你为奴为婢，我只是争取代替你阿爹把你照顾好，你阿爹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丫头。”
黄老爹听到楚南这么说，眼中闪过一道欣慰之色，连忙开口道谢。
感受到这种伤感的气氛，再加上知道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楚南当即道：“我已经帮黄老哥针灸一次了，以后每天喝一顿煎好的甘草就行，过一个月……唉，我来接虎妞。”
说完之后，楚南被虎妞等人眼含泪珠的送了出去。
离开黄家之后，楚南刚坐进出租车，就接到吴蓓打来的电话，吴蓓的声音有些疲倦：“楚大哥，你和花玲珑的人动手了？”
楚南淡淡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惜他们招惹到我了。”
吴蓓苦笑一声道：“都怪我没处理好，刚刚花玲珑打电话给我，想要邀请你和我过去参加一个晚宴，你愿意去么？”
楚南有心拒绝，不过心想如果事情闹的太僵，肯定会给吴蓓惹下不少麻烦，只好说道：“是现在过去么？我是先回家，还是在哪里等你？”
吴蓓道：“还是找个地方等我吧，我去接你，咱们一起过去。”
“那好，就在上回的饭店门口。”
约好地方，吴蓓挂断电话之后，零洛溪嗒嗒嗒的从楼上跑下来，她身上穿着卡通睡裙，脚上穿着粉色拖鞋，看到吴蓓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晚上要去参加晚宴？肯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也要去。”
吴蓓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带你过去。”
“哼，还想背着我单独和楚大哥在一起，万一趁着酒醉占了那个色鬼的便宜，那个色鬼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想得美！”零洛溪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