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屏幕上的脸清晰得如同刀刻——是周欣屿的父亲，周长峰。
“不……”
周欣屿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金属器械架。手术器械哗啦散落一地，在死寂的手术室里格外刺耳。
“这不可能！”
她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撕裂般沙哑：
“我爸，怎么可能！”
“衍屿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医生慌忙关闭记忆提取设备，针管阵列缓缓从我太阳穴撤回。
我瘫在手术台上，大口大口喘息，鼻腔里的血倒灌进喉咙，呛得我剧烈咳嗽。
“咳咳……现在……你信了吗？我警告过你，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周欣屿的心脏。
周母早已瘫软在地，双眼空洞地看着屏幕，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抬手想要触碰悬浮的画面，指尖却穿过了那片虚无的光影。
“长峰……和衍屿……”
“那天晚上停电，不是意外。”
我闭上眼，滚烫的泪混着血滑落鬓角：
“你爸提前断了电，他喝了酒闯进客厅时，衍屿正抱着抱枕等我回来。”
记忆的画面还在继续闪烁，尽管设备已关闭，那些被强行撕开的记忆碎片却仍在所有人脑海中灼烧。
画面里，周衍屿看见父亲时先是愣了一下：
“爸？你怎么……”
话没说完，周长峰已经扑了上来。
衍屿的尖叫被捂在手掌里，他拼命踢打，指甲划过父亲的手臂，留下道道血痕。
“救命——姐夫！救——”
我站在客厅入口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手指已经按下了110，只要再按一下拨出键——
“不要！”
记忆中的衍屿突然扭过头，透过父亲手臂的缝隙，死死盯着我藏身的阴影。
他满脸是泪，嘴唇无声地开合：
“别报警，姐夫，求你了……”
“为什么？”
现实中的周欣屿猛地扑到手术台边，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疯狂摇晃：
“他为什么不让你报警？说啊！”
我被晃得头晕目眩，艰难地睁开眼睛：
“因为他说……”
“他说如果事情闹大，这个家就毁了。”
“你妈身体不好，你刚接手公司，不能有丑闻……”
“他说，就当是被狗咬了。”
“让我永远别说出去。”
“砰！”
周欣屿一拳砸在手术台边缘，金属台面凹陷下去。她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
“所以你就真的没说？看着他去死？”
“看着他第二天从顶楼跳下去？！”
“我……”
我想要解释，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喉咙。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血压线急剧下跌。
“病人快不行了！”
医生冲上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急救。周欣屿被护士拉开，却仍死死盯着我：
“陈锋，你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
我艰难地吸着氧气，每一口气都像刀割：
“他求我发誓……”
“他说如果我说出去，他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他说他已经脏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你……”
周欣屿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些疯狂的恨意、三年的折磨、夜场里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屈辱——
此刻全都变成滚烫的烙铁，反噬到她自己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