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茵下播后,看着直播后台显示的十五万可提现金额,一度震惊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妄想症发作了。
原来直播开始时的那些特效并不是广告?
这些钱都是那个叫小诗的女粉丝给自己刷的礼物?
这未免也太大手笔。
……
卓靖诗看完直播后,莫名就有点空虚。
眼下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刻,实是人类最容易感到孤独的时间。
孤独的卓靖诗起身下了楼,又从唱片柜里挑出一张梁怀茵的翻唱集,随手放进唱片机。
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坐在了沙发前的羊绒地毯上。
他光着脚发怔,听唱片机里流出乐声,脚腕上却露出一片很傻的纹身。
那是一朵花,落在他的踝骨上,整朵花分作两半,一半是雪花,一半是樱花。
他就是在听了她的冬樱后,才跑去纹的。
他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感受着烈酒烧穿心脏的快意。
令卓靖诗不想承认的是,他也傻过的,傻到自戳双眼去爱人,却被反手推入满是冰渣的河水里。
他在这条河里淹了很多年,淹的又哭又喊又失态,淹的险些要死了,却始终无人援手。
再后来,他逼着自己努力工作,一心扑在争名逐利之中,甚至立下毒誓绝不再拿自己去爱人。
这一生哪怕寂寞到死,他也要死守那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爱是毋庸置疑的危墙,一旦坍塌就会有人血肉模糊。
他不想死。
他玩不起。
他不要玩了。
想到这里,卓靖诗笑着摸上自己脚踝,一边嘲笑自己软弱,一边又低声骂梁怀茵。
“写个词写的那么蛊惑人心,早点写爱是杀猪盘,我不就不会中招了?”
他喝一口酒就骂她一句,直到酒精上头,他都还在泪眼模糊的诉说委屈。
“都怪你,冬天哪里有樱花,骗我的,坏女人”
“什么万幸我爱你,是万幸我没死才对”
正当委屈的卓总快要被酒精簇拥着睡去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卓靖诗从商多年,即便如今已稳坐钓鱼台,但他也从不在夜里关机,只怕错过一线的消息。
他如今的一切得来不易,若不好好维持,就太对不起曾经那个喝到胃出血的自己了。
卓靖诗打开手机,却发现发来消息的并不是公司,而是梁怀茵。
“你好小诗,你睡了吗?我刚才在后台看见了你给我刷的礼物,金额很大,请问该怎么退回才好?我不知道你经济状况如何,但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馈赠,还请你给我个账户,我会在一个工作日内转回给你”
语音条里,梁怀茵的语气明显慌张,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无措感。
卓靖诗几乎都能想象到她对着手机说出这段话的样子了。
她一定是被吓到了,然后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团团转,思考该怎么劝说他这个“氪金粉”回头是岸。
卓靖诗笑着将这条语音听了两遍,然后又借着酒劲儿,做了一件有点疯狂的事。
他爬上黑色翻毛皮的巨大沙发,又拨通了梁怀茵的语音电话。
直播软件的通话请求和聊天请求一样,双方若想聊天,就必须要互相关注,只要一互相关注,就能够拨通语音电话。
卓靖诗不知道梁怀茵会不会接自己的电话,可今晚的他格外想要放肆。
原因也无他,只因唱片机里的梁怀茵正在唱那首《苏州夜里》。
“君がみ胸に,抱かれて聞くは(送君怀抱里,无限缠绵意)”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把爱唱的那么浓,那么重。
她用塞壬的歌声引诱自己跌落爱河,险些溺毙,如今又怎好置身事外?
他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电话接通了,两个梁怀茵的声音一起响起在卓靖诗耳边。
一个梁怀茵在唱歌,一个梁怀茵在说。
“喂,你好,是小诗吗?”
卓靖诗翻身躺平在沙发上,仰面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灯。
他觉得这一刻好奇妙,伴随了他整个青春的女人,居然接听了他的电话。
“是”他答。
“嗯?!男的?”
听见对面惊悚的语气,卓靖诗愣了愣,又道:“很扫兴吗?”
“啊不,不是,只是,男的叫小诗?”
醉酒的卓靖诗有点委屈。
“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生来的”
梁怀茵紧张的抓了抓头发。
卓靖诗笑:“你不用退钱给我”
梁怀茵眨眨眼,随即坚定道:“这还是要的,诗先生……”
“我姓卓”
“哦,好的,卓诗先生……”
“……你还是叫我小诗吧,我比你小三岁,并不会感到冒犯”
电话这头儿梁怀茵羞耻的一扶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方寸大乱。
她深呼吸一次,又道。
“好的,小诗先生,我发消息给你是想说,真的很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你也真的不用花这么多钱来支持我,事到如今还有人愿意听我唱歌,我已经很感谢了,至于别的支持,我真的不太需要”
在梁怀茵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卓靖诗伸手摸来桌上的整瓶白兰地,又大口喝掉。
他酒量似海,却也架不住这样的急酒。
“我知道你不缺钱”卓靖诗的眼前虚了焦。
他全凭本能的对着手机道:“你嫁进廖家,嫁给廖峄城,怎么还会需要粉丝花钱来支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