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声突然沸腾起来,此起彼伏的鸣叫在七月流火中织成绵密的蛛网,让人无处可逃。
空调外机发出的轰鸣,和知了叫声混杂成恼人的曲调,针扎似的头疼密密麻麻侵袭着祁昭昭的神经,嘴里发出低哑的呻吟,“真是……难受死了……”
挪动步伐,祁昭昭回到床边,目光嫌弃地打量着病床,雪白的床单上残留着淡黄的污秽,祁昭昭顿住脚步,随即使出清尘术。
污秽并没有消失,依然与雪白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昭昭懊恼,她现在的身体,可没有半分灵力。
正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吱嘎的推门声,打断祁昭昭的思绪,推门而入的是祁家的保姆——刘婶。
在原主的记忆里,祁家父母不待见原主,就连祁家的佣人也会对祁昭昭横眉冷眼。
想到刘婶之前对原主的阳奉阴违,祁昭昭冷下脸。
刘婶仿似没看见祁昭昭的冷脸,径自拎着保温桶走到病床边。
“哐当”一声,不锈钢餐盒被重重摔在床头柜上,刘婶捏着手帕避开溅起的油星,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说道:“昭昭小姐,该吃饭了。”
祁昭昭侧头盯着溅出来油星混杂着之前的呕吐物,嘶哑的嗓音从她苍白的双唇溢出:“换床单。”
涂着浅粉色唇膏的嘴角夸张地咧开,刘婶的眼皮半垂着,瞳孔从下三百的边缘斜乜过来,随即发出不屑地嗤笑,“不过是孤儿院出来的乡巴佬,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在云天宗,她祁昭昭是备受瞩目的绝世天才,见到她的人,从未对她有过冷脸。
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被人蔑视的一天。
“换—床—单。”祁昭昭压抑着怒火的嗓音,响在病房里。
“哼。”刘婶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臂退后两步,“昭昭小姐,我只是负责来送饭……”
刘婶还没说完,一道残影就朝着她袭来。那是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被祁昭昭直接砸了过去。
“你……”刘婶避开飞来的花瓶,震惊地瞪着祁昭昭,一向逆来顺受的祁昭昭,居然敢对她动手。“祁昭昭……小姐,你是疯了吗?”
“是啊……”祁昭昭勾了勾唇,冷然道:“信不信,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给我爸,看他会不会辞退你?”
刘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乡巴佬,本就不受待见,在祁家根本就没她说话的份。
想明白之后,刘婶咧开嘴角,“昭昭小姐,你尽管去说,看老爷和夫人会不会信你。”
说完,刘婶收回不屑的目光,举起右手翻看自己新做的美甲。在祁家当保姆,事少钱多,每个月休息的时候,刘婶还会去做保养来犒劳自己。
淡粉色美甲泛着晶莹的光,刘婶满意地看了几眼,才放下手叠在身前。
“昭昭小姐,先吃饭吧,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刘婶朝着祁昭昭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祁昭昭垂着头,刘婶看不清她的神色,再次催促道:“昭昭小姐,赶紧的吧!”
闻言,祁昭昭抬起头,冷淡的目光扫过刘婶,最后落在不锈钢餐盒上。祁昭昭沉默地挪步到放着餐盒的床头柜边,路过刘婶时,刘婶迅速拿手帕捂着嘴后退两步,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餐盒的盖子没拧紧,撒出来的汤水凝成油花。祁昭昭打开盖子,看到餐盒里布满辣椒的菜品,蹙着眉头端起餐盒。
“这就是我送的午餐?”祁昭昭把餐盘端到刘婶面前,似笑非笑。
“昭昭小姐不是爱吃辣吗?这可是曦曦小姐特意吩咐厨师给你做的呢。赶紧吃吧!”刘婶拿着手帕扇了扇,侧着身斜视祁昭昭。“这可是曦曦小姐的心意,昭昭小姐莫要辜负了才是!”
“心意?”祁昭昭歪着头,朝着刘婶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有句话帮我带给她。”
安静的病床内,刘婶拿着手帕紧紧捂住口鼻,往前走了一步,便停在原地不动。上半身往后倚着,仍旧不拿正眼看祁昭昭。“昭昭小姐,说吧。”
刘婶不动,祁昭昭往前一步,刘婶灰褐色的眉毛在眉心绞成死结。“昭昭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
没等刘婶说完,祁昭昭就举着餐盒,越过刘婶的头顶,朝着刘婶倒下去。在刘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混着辣椒油的小炒肉就劈头盖脸流下来。
“啊——”刘婶惊恐地尖叫起来,一双眼瞪得大大的,辣椒油直接浸入眼球。“我的眼睛……”
刘婶慌乱地拿着手帕擦拭,辣油刺得她眼泪直流。
看着刘婶狼狈的模样,祁昭昭把餐盘往床头柜上一扔,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婶,不轻不重地话响起。“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祁昭昭!”刘婶气急败坏地嘶吼起来,双眼都进了辣油,她不停地擦拭也阻止不了眼睛的难受。紧闭着双眼,刘婶像只无头苍蝇,在病房内乱窜起来。
避开刘婶的攻击,祁昭昭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婶发疯,丝毫不在意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病房的动静,引起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兵荒马乱地把刘婶带走清洗眼睛,众人看向祁昭昭目光,多了几分猜疑和忌惮。
这祁家二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拦住最后想走的小护士,祁昭昭十分礼貌地询问:“可以帮我换床单吗?”
小护士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眼前面容苍白的女孩,仿佛不是泼人一身饭菜的骄纵小姐,而是一个无辜的病人。
在祁昭昭无害又请求的目光注视下,小护士心软地点头,帮祁昭昭换了床单,祁昭昭道谢之后,小护士才一脸恍惚地离开。
躺回病床上,祁昭昭给自己盖好被子,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才有心思来考虑当下的处境。
想到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自己身上,祁昭昭就气得肝疼。只是她现在受着伤,想狠狠教训人一顿都做不到。
再次后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突破的时候挑衅天道,现在好了,得重头再来了。
从头再来?祁昭昭略一思索,继而掀开被子,撑着身子打坐,闭眼开始感受天地灵气。
半晌之后,重重的叹息从祁昭昭口中发出,她一点灵气都没感受到!这个世界,灵气竟稀薄如斯!
认命地躺下,祁昭昭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