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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傲天心里清楚,凭自己空口白牙,想彻底把小叔林世空这根毒刺从林家寨拔出去,难如登天。

既然对方先用“恶鬼附身”的谣言做刀,那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整个林家寨,真正有力量、有理由能驱逐林世空的,只有那位痛失二子的二伯林世满!

林家寨的空气骤然绷紧,比之前更甚。林傲天默默回到家中,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嘈杂。

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言多必失,他只需等待。

晚饭时分,父亲林世星和母亲脸上残留着未消的怒气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从他们压低声音的讲述里,林傲天拼凑出后续的惊涛骇浪。

老爷子和他爹听完林傲天的告发,事关重大,尤其牵扯到两条人命,两人心头狂震,简直不敢细想。

他们急匆匆杀奔林世空家,要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明白,究竟是不是这个孽障!

面对气势汹汹的老父和三哥,小叔林世空乍听林傲天竟把灶间那点腌臜事抖落出来,甚至隐隐指向两个侄子大有、大发的死,惊得魂飞天外。

一部分是事实(吐口水),另一部分虽只是推测,却直指要害,离真相不过一层窗户纸!

他心慌意乱,一时竟找不到滴水不漏的托词,只能苍白地矢口否认:

“爹!三哥!我冤枉!我……我承认,我是往三哥茶里吐过唾沫!可……可那都是被三哥逼急了,一时糊涂啊!但大有、大发的事,天地良心!绝对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敢发毒誓!若是我林世空害了侄儿,叫我全家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林父林世星只觉一股腥气直冲喉咙——

这狗东西居然真往自己喝的茶里吐口水!

怪不得总觉得他那儿的茶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味!自己这些年喝了他多少“加料”的茶汤?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林世星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都红了:

“王八羔子!老子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林家老爷子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拐杖指着林世空鼻子尖:

“孽障!你发的什么狗屁毒誓?‘全家不得好死’?老子不是你全家?你这是在咒你亲爹我早死啊!”

老爷子太了解这个幺儿了,从小嘴就阴毒,骂人拐弯抹角不带脏字,事后才回过味来。

对付他,老爷子经验丰富:任你舌绽莲花,一顿狠揍是正理!

父子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扑上去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混合双打!拳脚、拐杖劈头盖脸砸下。

小叔林世空也是挨打的老手,熟稔地蜷缩身体,双手死死护住脑袋和裆部要害,活像个被煮熟的虾米,每挨一下便配合地发出一声凄厉夸张的惨叫。

他深谙此道:叫得越惨,打的人心头那股邪火泄得越快,后面力道自然就轻了。

只要熬过这开头最狠的一波,事情多半就能糊弄过去。

他一边扯着嗓子干嚎,一边在心里发狠:

小兔崽子林傲天,竟敢接二连三把老子耍得团团转,弄得如此狼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等着,为叔定要让你也尝尝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让你知道虾米是怎么变红的!

身上的痛感告诉他,老父和三哥的怒火似乎发泄得差不多了,他叫得更卖力、更凄惨,只盼这顿打快点结束。

就在这节骨眼上,“哐当”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道裹挟着浓烈酒气和滔天恨意的身影如同疯虎般扑入!

林世空甚至没看清是谁,只听见一声泣血的嘶吼:

“还我儿命来——!”

一道沉重的黑影带着恶风,直朝他天灵盖狠狠砸下!

那力道,若砸实了,当场就得脑浆迸裂!

生死关头,林世空再也顾不上装模作样,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猛地一偏头,身体同时向旁边狼狈地一滚!

“啪嚓!”

沉重的闷响!那黑影——竟是一根碗口粗的柴火棍——擦着他的头皮砸下,结结实实夯在他刚刚窜起的后背上!

“噗——”

林世空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一黑,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砸回地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剧痛和窒息感淹没了他,直接昏死过去。

来人正是林傲天那消失已久的二伯——林世满!

他原本是林家寨最耀眼的星辰,英俊挺拔,精明强干,早已是内定的下任族长,老爷子都安心退居幕后颐养天年了。

可两年前,他两个儿子林大有、林大发接连遭遇“意外”,一个落水溺亡,一个坠井而殁。接连的丧子之痛彻底摧毁了这个男人。

他成了终日与酒为伴的行尸走肉,躲在家中不敢见天日,林家寨的天,仿佛也随之塌了一半,逼得老爷子不得不重新出山。

今日,二伯娘哭喊着冲回家,对着浑浑噩噩的丈夫又捶又打:

“醒醒!醒醒啊!我找到害死大有、大发的凶手了!”

起初林世满毫无反应。直到“凶手”二字如同惊雷,一遍遍炸响在他混沌的脑海。他那双死寂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凶手……凶手……”

他喃喃着,每念一遍,眼底的灰暗便褪去一分,某种被仇恨点燃的力量正从麻木的躯壳深处挣扎复苏。

二伯娘见他有了反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将从别处听来的、关于林傲天揭发林世空的话,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遍,仿佛自己就是勘破迷案的神探,连“作案”细节都推理得头头是道。

林世满听完,只问了一句:

“林世空,在哪?”

得到答案后,他沉默地抄起门边一根最粗最硬的柴火棍,眼中再无半分醉意和死气,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闷头就往外冲!

二伯娘这才慌了神,意识到自己点燃了怎样一座火山,扑上去想阻拦,却被丈夫一把推开。于是便有了先前那惊心动魄的夺命一击!

小叔林世空虽侥幸避开了头颅要害,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那开碑裂石般的一棍,当场呕血昏迷。

可二伯林世满的恨意岂能就此平息?

他双目赤红如血,根本不顾林世空是死是活,高高举起那沾血的柴火棍,对准地上昏迷之人那条完好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砸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刺耳!

柴棍应声而断!而小叔林世空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彻底弯折扭曲!

剧烈的疼痛硬生生将他从昏迷中撕扯回来,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在地上疯狂翻滚扭动,痛得死去活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直到此刻,屋内的林家老爷子和林世星才从震惊中猛地回过神来。

“快拦住他!”

“要出人命了!”

几人一拥而上,死死抱住状若疯魔的二伯林世满。

“放开我!放开!还我儿命来!畜生!我杀了你——!”

林世满拼命挣扎嘶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小叔林世空身上,那目光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众人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濒临疯狂的林世满拖离现场。

这边又慌忙七手八脚地把只剩半条命的小叔林世空抬上破床。

寨子里的土郎中很快被请了过来,一看那伤势,脸都白了,连连摆手:

“不成不成!后背淤伤内腑震动,右手臂骨头断成几截,这……这得赶紧请镇上回春堂的大夫!迟了这条胳膊怕是要烂掉,得……得锯!”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林家寨彻底炸了锅。

连续几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恢复了几分“生气”的二伯林世满,几次三番提着柴刀要冲去结果了林世空,嘴里反复嘶吼着“血债血偿”。

小叔林世空则躺在破床上,对着闻讯赶来的族人赌咒发誓,抵死不认害死侄子的事。

事情闹到这一步,只能开祠堂公议。

然而,吵吵嚷嚷半天,终究无法给林世空定罪。所有的指控,源头都在一个八岁孩子林傲天的“证词”上。

孩童之言,如何能定生死重罪?

可小叔林世空吐口水、发毒咒(连带咒了老父)是真,他在寨子里已是人人侧目,更成了二伯林世满眼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留下他?只怕林家寨永无宁日,早晚要出人命!

林家老爷子心力交瘁,环视着吵成一团的族人,疲惫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沉沉的决断。

他重重咳嗽一声,压下嘈杂:

“都别吵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各家各户,凑笔钱出来。等世空伤势稍稳,立刻送走!送出林家寨!走得越远越好!再待下去,他这条命迟早交代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孙子林大贞,声音沙哑道:

“大贞……年纪太小,经不起折腾,也……经不起惊吓。就留在我身边,我亲自照看。”

“你!”

老爷子看向床上脸色惨白、眼中交织着怨毒与恐惧的林世空,声音冰冷。

“若有朝一日出息了,或者……老天开眼,这事真能水落石出,证明你清白,再回来接你儿子!否则……”

后面的话,老爷子没说,但那沉重的压力,让小叔林世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当夜,星斗黯淡。

为了防止二伯林世满再次发狂,也为了平息寨中汹涌的暗流,林家老爷子雷厉风行,安排几个靠得住的本家后生,用门板抬着半死不活、断臂处草草包扎过的林世空,连同他哭哭啼啼的婆娘,趁着沉沉夜色,悄无声息地送出寨子,直奔林大贞的外婆家暂避风头。

至于往后是隐姓埋名,还是远走他乡,全看林世空自己的造化了。

林傲天站在自家院内的阴影里,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啜泣渐渐远去,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灌入领口,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攥紧了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局面,彻底失控了。

小叔林世空被打得只剩半条命,断了一臂,如同丧家之犬被驱逐。

这血海深仇,算是结死了。

二伯林世满那根打断林世空胳膊的柴棍,如同一声惊雷,也彻底劈碎了林家寨表面维持的平静。

这潭水,被他无意间搅动,却掀起了远超预料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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