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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归墟之钥,以血为契

飞舟破开最后一层幽冥雾的瞬间,天地骤然陷入死寂。狂风停了,海浪静了,连残魂的哀嚎都消失了,只剩下前方那扇横亘虚空的巨门 —— 归墟之门。

门高三千丈,通体由凝固的忘川水凝成,透明如冰,却泛着幽蓝的冷光。门内漂浮着无数残魂灯火,像倒悬的星河,有的魂火明亮如星,有的黯淡如垂死的烛火,它们在门内缓缓流转,每一盏都拖着半透明的魂影,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门外的人。门中央,一枚血纹锁孔嵌在正中,纹路如活蛇般游走,左侧是幽蓝火莲形钥孔,右侧是漆黑魔纹形钥孔,双孔相对,像两只凝视深渊的眼。

门后传来第三灯芯的哭声,稚嫩又绝望,穿透门板时带着魂火的震颤:“阿晚…… 长晏…… 救救我……”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慕容晚掌心的火莲骤然灼热,烫得她指尖发麻;谢长晏心口的魔纹也隐隐作痛,黑纹在肌肤下躁动,似在呼应门内的呼唤。

两人对视的瞬间,都读懂了彼此眼底的沉重 —— 这扇门,分明在说:一扇门,只能进一人;一人归,一人留。

忘川水在脚下凝为石桥,桥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却在边缘泛着幽蓝的涟漪,像随时会碎裂。桥头,蓑衣人持青灯而立,灯焰跳动间,竟映出夙夜的脸 —— 那是他的残魂,比在魔域时更透明,五官都有些模糊,却依旧带着桀骜的锋芒。

“又见面了。” 夙夜抬眸,紫眸里没了魔气,只剩一片平静,像看透了结局,“归墟只认血契,不认眼泪。你们这点情分,在天道规则面前,不值一提。”

慕容晚指尖火莲骤然化剑,幽蓝剑光直指夙夜咽喉,声音冷得像忘川的冰:“让开。”

夙夜却突然侧身,青灯的光照亮桥后的景象 —— 一座由忘川水凝成的牢笼悬浮在半空,水纹牢笼里,第三灯芯蜷缩其中,形貌与阿瑶一般无二,银发碧瞳,只是更小更脆弱,浑身缠满黑色锁链,锁链没入魂体,每动一下都渗出白光,像在无声地哭泣。

系统阿圆的奶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在忘川上空回荡,字字清晰:

归墟之钥规则:

1. 需以血契者之魂为钥,魂火不灭,钥匙不毁;

2. 双钥同启,门开三息,多一秒都不行;

3. 进门者,永困归墟,不得返人间半步。

谢长晏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指尖轻轻抚过慕容晚的唇角,擦掉她刚才因愤怒抿出的白痕:“果然是天道的最后陷阱,连诀别都要掐着秒算。” 他的拇指蹭过她的唇,温度滚烫,“阿晚,你进去,带第三灯芯出来,我守在门外,谁也别想拦你。”

慕容晚反手扣住他的腕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火莲的光映在她眼底,亮得惊人:“休想。要进一起进,要留一起留,你别想把我推开。”

忘川水突然翻涌,在两人面前凝成巨大的水镜,镜面光滑如琉璃,照亮万年前被遗忘的过往 ——

画面里,归墟是一座悬浮的巨炉,炉口喷吐着七彩魂火,天道之手从云端伸出,将无数魂火投入炉中炼化。炉内渐渐浮现三簇火焰:

· 第一簇是幽蓝火焰,温柔如月光,凝成银发少女的轮廓,那是 “生之火” 阿瑶,她的火焰能滋养魂灵;

· 第二簇是漆黑火焰,狂躁如风暴,凝成紫眸少年的影子,那是 “罪之火” 夙夜,他的火焰能焚烧罪孽;

· 第三簇是纯白火焰,纯净如初雪,凝成模糊的孩童身影,那是 “净之火” 第三灯芯,她的火焰能净化一切。

水镜旁白如古老的咒语响起:“三芯合一,可逆天道轮回;缺一,则归墟炉重开,万界魂火尽灭,化为飞灰。” 画面最后,三簇火焰相拥又分离,被天道强行投入不同时空,水镜 “咔嚓” 碎裂,溅起的水珠落在两人脸上,冰凉刺骨。

“用我。” 谢长晏没再争辩,指尖逼出一滴心血,血珠悬在半空,泛着漆黑的光,缓缓滴在右侧魔纹钥孔。“嗡 ——” 钥匙瞬间成形,却是一柄缠绕着黑火的骨钥,但下一秒,反噬骤然爆发,漆黑的魔纹从钥孔疯狂爬出,顺着他的手臂爬上颈侧,几乎要吞没眉眼,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慕容晚见状,立刻以火莲之刃割开手腕,鲜血涌出,她将带着魂火的心血滴在左侧幽蓝钥孔。幽蓝钥匙应声成形,像一朵凝实的火莲,但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 —— 魂火离体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

两把钥匙在钥孔中同时转动,“咔哒” 一声,归墟之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门身剧烈震颤,残魂灯火疯狂跳动,似在欢呼又似在哀嚎。

“等等!” 夙夜忽然后退一步,残魂灯火骤然暴涨,他的身影在光焰中变得清晰,紫眸里闪烁着决绝的光。“我本就是罪火,生来就是归墟的一部分,让我来当最后一钥。” 他不等两人反应,残魂猛地冲向门中央那枚隐藏的第三钥孔,“魔尊夙夜,从不怕死,更不怕当钥匙!”

忘川水瞬间将他的身影撕扯,残魂被拉长、扭曲,却在嵌入钥孔的瞬间发出耀眼的光。他的声音在门内回荡,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慕容晚,谢长晏,可别让我白死啊……”

“轰 ——!” 三钥齐合,归墟之门轰然洞开,门内涌出纯白的光,三息倒计时在空中浮现,猩红的数字刺目惊心:【3…2…1…】

三息,不过弹指间,却足够一人踏入门内,带走第三灯芯。

慕容晚与谢长晏几乎同时冲向门口,衣袂翻飞间,两人的手在空中相触,又瞬间分开。

谢长晏指尖的魔纹突然暴涨,化作漆黑的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慕容晚牢牢定在原地。锁链勒得她手腕生疼,却锁不住她眼底的震惊与绝望。少年俯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眉心,他的呼吸带着黑火的灼热,声音温柔得残忍,每个字都像刀:“阿晚,你还有逆命宗的弟子,还有万界的责任,还有…… 阿瑶的魂火要守护。”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我只有你,所以我去。”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归墟之门。门内,第三灯芯的纯白火焰立刻飞入他怀中,与他体内的黑火交融,在他掌心凝成一朵纯白火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归墟之门开始缓缓闭合,门缝越来越窄,谢长晏的身影在门内渐渐被忘川水淹没,他最后望过来的眼神,温柔得像从未离开。

“谢长晏 ——!” 慕容晚在锁链断开的瞬间扑到门边,却只抓住一片虚空。归墟之门彻底闭合,门身化作忘川水,融入海面,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她 “噗通” 跪倒在忘川桥头,掌心的火莲骤然熄灭,只剩下冰凉的灰烬,心口的位置空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夙夜最后一点残魂的光从海面升起,化作一句低语,飘入她耳中:“替我…… 也替他…… 活下去。” 话音落,光点彻底消散。忘川水开始倒流,带着所有的残魂灯火退回深渊,桥头只剩下她一人,跪在空荡荡的石桥上,背影在幽冥的微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逆命宗飞舟的桅杆上,慕容晚独自坐着,海风掀起她的衣袍,却吹不散她眼底的荒芜。掌心的火莲重新燃起,却不再是幽蓝,而是纯粹的纯白 —— 那是谢长晏与第三灯芯交融的火。

系统阿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检测到新天道核心:纯白灯芯・谢长晏。坐标:归墟深处,永不可返。】

慕容晚抬眸,望向归墟消失的方向,眼底燃起一点微光,声音低沉却坚定:“永不可返?那就让新天道来陪我赎罪,直到他回来。”

忘川尽头,归墟深处,谢长晏立于纯白火莲之上,身影在光海中有些模糊。他抬手,指尖的纯白火莲化作一行无声的誓言,烙印在虚空:“百年之内,我必踏火而归。”

忘川的水波轻轻荡漾,回应他的,是人间慕容晚望着星空的低语,风吹过,带着她的决心:“百年太短,我等你千年。万年也等。”

—— 第九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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