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锁灵阵裂隙
第一节
残月如钩，将清辉洒在苍莽的黑松岭上。林间雾气弥漫，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缠绕在鳞次栉比的古松间，仿佛无数幽魂在徘徊。吴易泫伏在一块巨大的青石后，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圣火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他今夜穿了件玄色劲装，料子是西域特产的乌蚕丝，轻如蝉翼，却刀枪难入。领口和袖口都缝着细密的银线暗纹，在月光下折射出极淡的光泽，既能反射部分探查用的灵力，又不会过于显眼。这是他特意托人缝制的夜行衣，专为潜入这类凶险之地准备。
锁灵阵就布在黑松岭深处的断崖上。据圣火教的古籍记载，这阵法是三百年前一位得道高人所设，用来镇压一头从地狱逃脱的凶兽。阵法以二十八块玄铁铸就的巨石为基，以星辰轨迹为引，能锁住方圆十里内的阴邪之气，威力无穷。
吴易泫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阵法的破绽。圣火教教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吴天雄，一直觊觎阵下镇压的凶兽之力，认为只要能掌控这股力量，就能轻易打开镇魔塔，称霸天下。吴易泫不能让他得逞，他必须在父亲动手前，找到加固阵法的方法，或者……彻底摧毁它，以绝后患。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起体内的圣火内力。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驱散了林间的寒意。乌蚕丝劲装下的肌肉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侧耳倾听，林间只有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
按照古籍上的记载，锁灵阵的入口在断崖左侧的一处隐蔽山洞。吴易泫矮身窜出青石的掩护，身形如鬼魅般在松林中穿梭。他的步法极为精妙，脚尖总是落在枯叶最厚的地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这是圣火教的“踏雪无痕”轻功，他练了十五年，早已炉火纯青。
沿途的树木上，偶尔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刻痕，是历代圣火教徒留下的标记，指示着通往阵法核心的路线。吴易泫看着这些刻痕，心里五味杂陈。他曾是圣火教最受重视的少主，这些标记曾是他熟悉无比的引路符，如今却成了他背叛之路的指南。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处陡峭的断崖。崖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吴易泫仔细观察着崖壁，很快就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地方发现了异常——那里的苔藓颜色稍浅，显然经常有人出入。
他伸手拨开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洞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是玄铁长期暴露在空气中产生的气息，说明他找对地方了。
就在他准备进入山洞时，心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人在远处注视着他，目光带着一丝担忧，一丝警惕。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茫茫林海，夜色深沉，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吴易泫皱了皱眉，甩了甩头。或许是太过紧张了，他想。毕竟，这里是锁灵阵的范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可怕的后果。
他定了定神，弯腰钻进了山洞。山洞里很狭窄，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壁上凹凸不平，布满了尖锐的石笋，稍不留意就会被划伤。吴易泫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指尖抚过冰冷的石壁，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这是阵法力量渗透的结果。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吴易泫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直径约有百丈。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的青色巨石，石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又像是人为雕刻的。巨石周围，均匀分布着二十八块黑色的玄铁巨石，每一块都有两人多高，表面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月光透过广场顶部的一个圆形缺口洒下来，正好落在中央的青石上。那些玄铁巨石上的纹路在月光下亮起淡淡的银光，与青石上的纹路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力波动，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炽热如火，让人头晕目眩。
这就是锁灵阵的核心。吴易泫站在广场边缘，看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曾在古籍上见过阵法的图纸，却没想到实物竟如此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广场的地面是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些玄铁巨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整体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吴易泫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央的那块青石上。按照古籍记载，这块青石是锁灵阵的阵眼，所有的灵力都从这里发出，也从这里回收。只要能掌控阵眼，就能掌控整个阵法。
他迈开脚步，向青石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寂静的广场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碾碎。
吴易泫运转起全身的圣火内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抵抗着这股压力。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玄色的劲装上，瞬间被吸收。
离青石还有三丈远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到青石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微的黑色碎屑，像是某种金属被打碎后留下的。他弯腰捡起一粒碎屑，放在指尖捻了捻，冰凉坚硬，正是玄铁的碎屑。
奇怪，玄铁坚硬无比，寻常刀剑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怎么会有这么多碎屑？吴易泫皱起了眉头，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第二节
夜雾从洞口悄悄溜进来，在广场上弥漫开来，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那些沉默的玄铁巨石。吴易泫捏着那粒玄铁碎屑，指尖能感觉到碎屑里蕴含的微弱灵力，和他体内的圣火内力隐隐有些排斥。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中央的青石。石身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像是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那些纹路粗细不一，有的如发丝般纤细，有的则有手指般粗壮，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隐隐能看出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形状。
“果然是镇煞凶兽。”吴易泫喃喃自语。古籍上说，这头凶兽名为“穷奇”，是上古四凶之一，以吞噬生灵为乐。三百年前被那位得道高人制服，镇压在此，用锁灵阵的力量消磨它的凶性。
可这些玄铁碎屑是怎么回事？吴易泫再次看向地面，那些碎屑分布得很不均匀，靠近青石的地方明显更多一些。他顺着碎屑分布的轨迹看去，发现它们最终都指向青石底部的一个小点。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小点走去。越靠近青石，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就越强烈，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流，围绕着青石旋转。吴易泫的红色光晕被气流冲击得微微晃动，像是随时都会破碎。
他咬了咬牙，将圣火内力运转到极致。光晕瞬间变得凝实起来，抵挡住了气流的冲击。他终于走到了青石底部，低头看向那个小点——
那是一个直径约有寸许的小孔，孔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周围的青石板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从内部撑开的。那些玄铁碎屑，正是从这些裂纹里散落出来的。
吴易泫的心沉了下去。这说明，锁灵阵的内部已经出现了破损，很可能是穷奇的力量在不断冲击阵法，导致阵眼松动。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阵法就会彻底崩溃，穷奇就会重现人间。
父亲肯定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急于动手。吴易泫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必须想办法修复这个破损，至少要拖延时间，不能让父亲的阴谋得逞。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青石表面的纹路。石质冰凉坚硬，纹路的凹槽里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触碰过这里了。指尖划过那些复杂的图案，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似乎要将他的灵力吸进去。
吴易泫没有抵抗，反而引导着一丝圣火内力，顺着指尖注入纹路之中。他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内力探查阵法的损伤情况。
内力刚进入纹路，吴易泫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那是一种极其纯净的浩然正气，与他体内的圣火内力截然相反。两股力量在纹路中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吴易泫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
他连忙收回手指，指尖已经变得通红。他甩了甩手，看向青石上的纹路，那些纹路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隐隐有金光流转。
“果然是纯阳阵法，”吴易泫暗道，“圣火内力属阴，难怪会被排斥。”这就麻烦了，无法注入内力，他就无法探查阵法的损伤，更别说修复了。
他皱着眉头，在青石周围踱步，思索着对策。古籍上有没有说过，如何用阴属性的内力探查纯阳阵法？他努力回忆着，脑子里却一片混乱。那些古籍大多晦涩难懂，他以前没怎么在意，现在后悔也晚了。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圣火令牌突然震动了一下。
吴易泫心中一惊，连忙握住令牌。令牌依旧冰凉，但震动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过来。他低头看向令牌，令牌表面的火焰纹路在月光下亮起淡淡的红光，与青石上的金色纹路遥相呼应。
这是怎么回事？吴易泫愣住了。圣火令牌是圣火教的圣物，蕴含着至阴至邪的力量，怎么会和纯阳属性的锁灵阵产生共鸣？
没等他想明白，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中的圣火令牌突然挣脱了他的掌握，“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悬浮在青石上方三尺处。令牌表面的火焰纹路光芒大盛，射出一道道红色的光线，落在青石的纹路之上。
那些红色光线与青石上的金色纹路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广场周围的二十八块玄铁巨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地面上的玄铁碎屑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从地上跃起，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黑色的细线，向圣火令牌飞去。
吴易泫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伸手去抓回令牌，却被那刺眼的光芒挡住，根本无法靠近。
红色光线和金色纹路的碰撞越来越激烈，整个广场都在剧烈摇晃，仿佛发生了地震。空气中的灵力波动达到了顶点，形成一股强大的风暴，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碎石，在空中飞舞。
吴易泫被风暴冲击得连连后退，不得不再次运转圣火内力，护住全身。他眼睁睁地看着圣火令牌和玄铁碎屑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不断吞噬着青石上的金色纹路。
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吴易泫的心猛地一紧，他循声看去，只见青石表面的金色纹路，从与红色光线接触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在不断扩大，很快就蔓延了寸许长。随着裂痕的出现，青石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像是某种被囚禁了很久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广场周围的玄铁巨石震动得更加厉害了，有些巨石表面的裂纹已经扩大到能伸进手指的程度。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变得极其混乱，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炽热如火，让人根本无法适应。
吴易泫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他不仅没能修复锁灵阵，反而因为圣火令牌的缘故，让阵法出现了更大的破损。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一丝警惕——
“易泫，小心！”
是王娜娜的声音！
吴易泫猛地抬头，看向广场顶部的圆形缺口。月光依旧清冷，但他能感觉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那是王娜娜的气息，带着她独有的流云剑法的灵动，还有一丝……警铃般的急促。
她怎么会在这里？吴易泫又惊又喜，还有一丝担忧。这里太危险了，他不想让她卷进来。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锁灵阵的裂隙还在扩大，那低沉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仿佛随时都会冲破青石的束缚，降临人间。
吴易泫咬紧牙关，再次运转起全身的圣火内力。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抵抗，而是为了……弥补。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必须试试。
第三节
裂隙处的金光与红光仍在疯狂绞杀，青石内部的咆哮声已如闷雷滚动，震得吴易泫耳膜嗡嗡作响。他能清晰看到，那道寸许长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裂缝边缘的石屑簌簌剥落，露出里面更深邃的黑暗。
“必须稳住阵眼！”吴易泫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随即双掌按向青石表面。滚烫的圣火内力混杂着本命精血，如两条赤龙般钻入那些金色纹路。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原本相互排斥的阴阳之力，在精血的调和下竟出现了短暂的交融。红色内力顺着金色纹路流淌，所过之处，那些疯狂跳动的光芒渐渐平稳，裂隙的蔓延速度也明显放缓。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吴易泫能感觉到，青石内部那股凶戾的力量正在积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内力像是投入熔炉的冰块，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掌心与青石接触的地方已烫得如同烙铁，乌蚕丝劲装的袖口早已被蒸腾的热气烤得焦黑。
“原来古籍记载的‘血祭稳阵’是真的……”吴易泫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危机感淹没。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玄铁巨石上的裂纹已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处，青石板竟被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这是穷奇的煞气！三百年的镇压竟没能完全消磨它的凶性。吴易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广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易泫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掠入，正是王娜娜。
她显然是匆忙赶来的，月白色的水云纱长衫沾了不少泥点，鬓边的银流苏也有些歪斜。但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手中的玄铁短刀泛着寒光，显然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你怎么来了？”吴易泫又惊又急，分神的瞬间，掌心的内力出现波动，青石上的裂隙顿时又扩大了半分。
王娜娜没回答，她的目光已经被广场中央的景象牢牢吸住。当看到悬浮在空中的圣火令牌，以及青石上那道刺目的裂痕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知道这阵法一旦破了会有多大祸事吗？”
“我在补救！”吴易泫低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别废话，快帮我！用你的流云内力注入东北方第三块玄铁，那里是生门！”
王娜娜犹豫了一瞬。她不明白吴易泫为何会知道锁灵阵的生门，但此刻裂隙处传来的凶煞之气已让她脊背发凉。她看到吴易泫掌心渗出的鲜血正顺着纹路流淌，看到他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担忧取代。
“好！”她不再犹豫，足尖一点，身形如流云般飘向东北方的玄铁巨石。月白色的水云纱在急速移动中展开，如同一朵盛开的白梅，与周围阴森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就来到玄铁巨石前。这巨石比别处的裂纹更多，表面的黑色雾气也最浓郁。王娜娜深吸一口气，将玄铁短刀插回腰间，双掌贴在巨石上，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内力缓缓注入。
这是流云剑法的内劲心法，本用于御使兵器，此刻用来催动阵法竟也别有奇效。淡青色的内力顺着巨石上的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那些黑色雾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迅速消散。
“再加把劲！”吴易泫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沙哑，“生门联动死门，你稳住生门，我才能压制阵眼！”
王娜娜咬紧牙关，将内力催至极限。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顺着玄铁巨石流入地下，与某个遥远的节点产生共鸣。广场中央的青石突然震动了一下，裂隙处的红光明显黯淡了几分。
“有效！”吴易泫大喜过望，连忙加大了精血的输出。本命精血消耗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松劲。
就在两人以为局势即将稳住时，异变陡生——
悬浮在空中的圣火令牌突然剧烈旋转起来，表面的火焰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原本被王娜娜压制的黑色雾气突然倒卷而回，汇聚成一条黑色的巨蟒，张着血盆大口，直扑王娜娜而去！
“小心！”吴易泫目眦欲裂，想分神救援却根本做不到。他的内力与阵眼紧密相连，稍有松动就可能功亏一篑。
王娜娜反应极快，腰间的玄铁短刀瞬间出鞘，刀光如练，直斩黑蟒七寸。但这黑蟒是由穷奇煞气凝聚而成，根本不惧物理攻击。短刀穿过蟒身，竟如入无物，黑蟒的势头丝毫未减。
千钧一发之际，王娜娜怀中的护心甲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形成一个半圆的护罩，将她护在其中。黑蟒撞在护罩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瞬间溃散成无数细小的黑雾，缓缓飘落。
护心甲的光芒很快散去，王娜娜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她看向吴易泫，眼中满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令牌为什么会攻击我？”
吴易泫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终于明白，圣火令牌与锁灵阵的共鸣并非偶然，而是父亲早就设下的阴谋！“是我父亲……”他艰难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他在令牌里动了手脚，只要令牌接触到阵法的纯阳之力，就会引动穷奇的煞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石内部的咆哮声突然变得无比狂暴。裂隙处的黑暗中，隐约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外面的两人。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凶煞之气喷涌而出，吴易泫和王娜娜同时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噗——”吴易泫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玄色劲装。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内力都已溃散，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娜娜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了血丝。她撑起身体，看向广场中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道裂隙已经扩大到尺许长，从裂缝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爪尖锋利如刀，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穷奇，真的要出来了！
第四节
黑色的利爪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每一次收缩都带动着整个广场剧烈震颤。裂缝周围的青石已如蛛网般布满裂痕，那些金色的阵纹像濒死的蛇，在石面上痛苦地扭曲。
王娜娜扶着身旁的玄铁巨石站起身，右手紧紧握住玄铁短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已被手心的冷汗浸得发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易泫！”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吴易泫，声音带着急切，“你怎么样？”
吴易泫挣扎着抬起头，嘴角还在不断溢出血丝。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王娜娜担忧的眼神。“我没事……”他咳了两声，艰难地说道，“快……破坏阵眼左侧的‘镇煞符’，那是穷奇力量的主要来源……”
王娜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青石左侧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符印。符印是用朱砂绘制的，此刻已变得黯淡无光，边缘处甚至出现了剥落的痕迹。
“好！”她不再犹豫，足尖一点，再次向青石冲去。但没等她靠近，裂缝中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即化，变成十几个手持骨刃的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些黑影身形佝偻，面目模糊，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显然是被穷奇煞气同化的怨灵。他们嘶吼着扑上来，骨刃带着破空之声，直取王娜娜要害。
王娜娜眼神一凛，玄铁短刀在手中挽出一朵刀花，刀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她的流云刀法本就以灵动见长，此刻在生死关头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月白色的身影在黑影中穿梭，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黑影的关节处。
“铛铛铛”的脆响不绝于耳，骨刃与短刀碰撞，迸发出无数火星。那些黑影看似脆弱，却不知疼痛，即使被斩断手臂，依旧能嘶吼着扑上来。王娜娜很快就陷入了围攻，虽然暂时还能支撑，但想要靠近青石却难如登天。
“娜娜，用护心甲的力量！”吴易泫急声喊道，“那些怨灵怕至阳之力！”
王娜娜心中一动，连忙运转内力，引导护心甲的力量。淡白色的光芒再次从她怀中散发出来，如同一轮小太阳。那些黑影一接触到白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冰雪般消融。
趁着这个机会，王娜娜猛地发力，玄铁短刀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将身前的几个黑影尽数斩碎。她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青石，目标直指那个黯淡的镇煞符。
眼看就要得手，裂缝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只黑色的利爪猛地拍出，带着一股沛然巨力，直向王娜娜拍来。爪风未至，强劲的气流已将她的水云纱长衫吹得猎猎作响。
王娜娜瞳孔骤缩，这一爪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她下意识地将玄铁短刀横在身前，同时将护心甲的力量催至极限。
“轰——”
利爪与护心甲的白光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王娜娜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玄铁巨石上。
“噗——”她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长衫。玄铁短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护心甲的光芒彻底熄灭，她只觉得胸口剧痛，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娜娜！”吴易泫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住。他眼睁睁看着那只黑色的利爪再次伸出，这一次，目标是王娜娜！
绝望之际，吴易泫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灼热。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半枚莲花玉佩，不知何时竟亮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青色光芒。
这是王娜娜给他的玉佩！
吴易泫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王娜娜说过，这玉佩是她母亲留下的，能驱邪避祸。或许……或许它能克制穷奇的煞气！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玉佩，猛地向王娜娜的方向掷去。“娜娜，接住！”
青色的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好落在王娜娜面前。王娜娜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玉佩，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从玉佩涌入她体内，驱散了部分剧痛。
就在这时，那只黑色的利爪已经到了眼前。王娜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握紧手中的莲花玉佩，将体内仅存的内力全部注入其中。
青色的光芒骤然爆发，比之前护心甲的白光更加耀眼。玉佩在空中化作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花瓣层层展开，散发出圣洁而强大的气息。
黑色的利爪撞在青色莲花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莲花包裹。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裂缝中传来，那只利爪迅速缩回，裂缝中渗出的黑色雾气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广场上的震动渐渐平息，那些黑影如同失去了力量来源，纷纷化作飞灰。悬浮在空中的圣火令牌光芒黯淡下去，“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娜娜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莲花玉佩，又看向远处同样虚弱的吴易泫，心中百感交集。
吴易泫也在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王娜娜点点头，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看向那道尺许长的裂隙，虽然暂时没有再扩大，但青石内部的咆哮声依旧低沉而愤怒，仿佛在积蓄着更强大的力量。
“这只是暂时的，”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穷奇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锁灵阵撑不了多久了。”
吴易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知道王娜娜说的是实话。刚才那一下，他们已经倾尽了所有力量，下一次，他们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
“那我们该怎么办？”吴易泫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仿佛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
王娜娜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地上的圣火令牌上。令牌此刻已经恢复了冰冷的金属质感，表面的火焰纹路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
“或许，我们可以从它入手。”她指了指圣火令牌，“你父亲既然能在令牌里动手脚，说明他对锁灵阵和穷奇都有很深的了解。或许，令牌里还藏着其他的秘密。”
吴易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想起古籍中曾提到过，圣火令牌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开启圣火教禁地的钥匙，而禁地里，存放着历代教主的手札。
“你说得对，”吴易泫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圣火教的禁地！那里或许有彻底镇压穷奇的方法！”
但很快，他的希望又黯淡下去。“可禁地守卫森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闯进去。”
王娜娜却摇了摇头，她捡起地上的玄铁短刀，挣扎着站起身。“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走到吴易泫身边，向他伸出手，“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盟友。”
吴易泫看着她伸出的手，手心还沾着刚才喷出的血迹，与月白色的衣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吴易泫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坚韧的内力从她掌心传来，缓缓流入他的体内，缓解着他的伤势。
“好，”他站起身，眼中重新充满了坚定，“我们一起去。”
两人相互搀扶着，向广场外走去。月光透过顶部的缺口洒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身后，青石上的裂隙静静躺着，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再次苏醒的时刻。
第五节
夜露渐重，打在松针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叶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吴易泫和王娜娜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在山洞里，狭窄的通道让他们不得不侧着身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吴易泫的伤势比看上去更重，刚才强行催动本命精血，对他的经脉造成了严重的损伤。此刻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麻，若不是王娜娜搀扶着，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了。他能感觉到王娜娜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传入他体内，像一股清泉，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
“你的内力……”吴易泫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似乎和寻常的流云内力不太一样。”
王娜娜扶着他绕过一根尖锐的石笋，闻言笑了笑：“我母亲说，这是结合了护心甲的力量改良过的。原本只能用于防御，现在也能用来疗伤了。”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可惜她走得早，没能教我更多。”
吴易泫沉默了。他知道王娜娜说的“走得早”，其实是指十年前那场大火。而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的父亲。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娜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吴易泫点点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在心底。他知道王娜娜是在安慰他，但这份宽容，却让他更加愧疚。
走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松针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清新的绿色，与夜晚的阴森截然不同。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王娜娜说道，“你的伤势需要尽快处理，而且我们也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潜入圣火教禁地。”
吴易泫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行动。“我知道附近有个安全的地方。”
他带着王娜娜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山坳里有一个小小的木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屋顶上长满了青苔，但整体还算完好。
“这是……”王娜娜有些惊讶。
“我以前偶尔会来这里静修，”吴易泫解释道，“很少有人知道。”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一些干柴，看样子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准备的。
“你先坐会儿，我去弄点水。”吴易泫说道，扶着王娜娜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屋角的水桶，转身向外走去。
王娜娜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护心甲，又摸了摸手中的莲花玉佩，这些都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复仇，却没想到会遇到吴易泫，更没想到会和仇人的儿子并肩作战。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王娜娜苦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吴易泫提着一桶清水回来了。他将水倒进桌上的陶罐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火折子，点燃了墙角的干柴。火苗“噼啪”地跳动起来，给简陋的木屋带来了一丝暖意。
“我这里有些疗伤的药，”吴易泫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王娜娜，“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王娜娜接过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她倒出几粒药丸，放进嘴里嚼碎，然后用清水送服。药丸入口微苦，但很快就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胸口的疼痛。
“谢谢你。”王娜娜说道。
吴易泫摇摇头，也给自己倒了些药，然后在火堆旁坐下，开始运功疗伤。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显然正在忍受经脉的痛苦。
王娜娜静静地看着他，火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跃，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她突然发现，吴易泫其实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时总是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漠，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却异常明亮。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娜娜站起身，走到木屋的窗边，向外望去。山坳外是连绵的青山，云雾缭绕，风景秀丽。谁能想到，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正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圣火令牌，放在手心仔细观察。令牌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的，表面光滑冰冷，上面的火焰纹路虽然黯淡，但依旧能看出其精致。王娜娜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纹路，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邪气，与她体内的内力格格不入。
“这令牌……”王娜娜喃喃自语，“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令牌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王娜娜心中一惊，连忙凝神观察。只见令牌表面的火焰纹路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红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王娜娜皱起了眉头。她尝试着将一丝内力注入令牌，却被一股强大的排斥力挡了回来。
“这令牌有认主功能，”吴易泫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运功，正看着王娜娜手中的令牌，“除了圣火教的教主和少主，其他人的内力根本无法注入。”
王娜娜恍然大悟，她将令牌递还给吴易泫：“那你试试？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吴易泫接过令牌，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一丝圣火内力注入其中。令牌表面的火焰纹路顿时亮起红光，比刚才更加明亮。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还是不行，”吴易泫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看来必须到禁地里，才能解开令牌的秘密。”
王娜娜也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没关系，至少我们知道了方向。我们先养伤，等伤势好了，就立刻动身去圣火教。”
吴易泫点点头，将令牌收好。“圣火教的总坛在黑风崖，地势险要，守卫森严。我们想要潜入，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我有办法，”王娜娜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混进圣火教。”
吴易泫有些惊讶：“谁？”
“你还记得上次在醉仙楼遇到的那些圣火教教徒吗？”王娜娜说道，“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腰间，挂着一个绣着半朵花的锦囊。那是圣火教内部的一种暗号，代表着‘信使’的身份。”
吴易泫想了起来，点点头：“我记得。但这和我们潜入圣火教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信使联络点，”王娜娜笑了笑，“而且，我还知道他们最近在找一个懂机关术的人，去修复禁地里的一些古老机关。”
吴易泫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没错，”王娜娜说道，“我们可以假扮成懂机关术的师徒，混进圣火教。以你的见识，应付那些教徒应该不成问题。”
吴易泫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好，就这么办。”他看着王娜娜，眼中带着一丝赞赏，“没想到你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王娜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父亲教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提到父亲，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明亮。“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两天，等伤势好了，就去联络点。”
吴易泫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疗伤。木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火苗跳动的声音，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温暖的光斑。王娜娜看着窗外的青山，心里突然充满了希望。她相信，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一定能阻止吴天雄的阴谋，守护好这个世界。
而吴易泫，也在运功的间隙，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王娜娜的背影。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第六节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王娜娜的流云内力和吴易泫带来的疗伤圣药双重作用下，两人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吴易泫已经能够正常行动，只是还不能动用太强的内力；王娜娜的胸口也不再疼痛，护心甲的光芒虽然还很微弱，但已经能够正常使用了。
清晨，山坳里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空气清新而湿润。吴易泫和王娜娜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前往圣火教的信使联络点。
吴易泫换上了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料子是最普通的棉麻，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看起来就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学究。他故意将头发弄得有些凌乱，脸上也抹了点灰，更添了几分沧桑感。
王娜娜则穿了件青色的布裙，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刚出远门的小徒弟。她的玄铁短刀被藏在了宽大的布裙里，以防不测。
“怎么样，像不像？”王娜娜转了个圈，问道。
吴易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笑了：“像，太像了。不过你的眼神还是太亮了，得再收敛点。”
王娜娜吐了吐舌头，连忙收敛了眼神，装作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好了，我们走吧。”吴易泫说道，率先向山坳外走去。
王娜娜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中。
圣火教的信使联络点在黑松岭脚下的一个小镇上，名叫“迎客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一些低矮的木屋，大多是客栈和杂货铺。
吴易泫和王娜娜走进镇子时，正是上午时分，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大多是些山民和商贩，还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江湖人士，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兵器。
“联络点就在前面的‘老酒馆’里，”王娜娜低声说道，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酒馆，“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酒葫芦，那就是暗号。”
吴易泫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酒馆周围有几个看似普通的行人，但他们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酒馆门口，显然是圣火教的暗哨。
“看来守卫得挺严，”吴易泫低声说道，“我们进去后小心点。”
王娜娜点点头，跟在吴易泫身后，走进了老酒馆。
酒馆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着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嘴里还在大声嚷嚷着什么。吧台后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眯着眼睛，擦拭着一个破旧的酒壶。
吴易泫和王娜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吴易泫径直走到吧台前，将一块刻着特殊花纹的木牌放在吧台上，低声说道：“打两斤烧刀子，要最烈的。”
这是王娜娜打听来的暗号。那块木牌是她以前从一个圣火教信使身上搜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老头的眼睛微微一抬，瞥了一眼吧台上的木牌，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木牌，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吴易泫：“五十文。”
吴易泫付了钱，接过酒葫芦，转身就要走。
“客人请留步，”老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后面的雅间里，有人想请先生喝杯薄酒。”
吴易泫心中一动，知道正主来了。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不知是哪位朋友？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便久留。”
“只是耽误先生片刻功夫，”老头说道，语气不容置疑，“那人说了，有笔大生意想和先生谈谈。”
吴易泫和王娜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老头指了指吧台后面的一扇门：“客人请。”
吴易泫点点头，带着王娜娜走进了那扇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走廊尽头是一间不大的雅间，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个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先生请坐，”中年人开口，声音经过面具的过滤，显得有些沉闷，“我是这里的管事，姓刘。”
吴易泫在他对面坐下，王娜娜则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刘管事客气了，”吴易泫说道，“不知刘管事找我，有什么生意要谈？”
刘管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吴易泫一番，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听说先生精通机关之术？”
“略懂一些皮毛，”吴易泫谦虚地说道，“混口饭吃罢了。”
“先生过谦了，”刘管事说道，“我们教里最近得了一些古物，上面有些复杂的机关，想请先生帮忙看看。若是能解开，报酬绝对丰厚。”
“不知是什么古物？”吴易泫故作好奇地问道。
刘管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不想多说：“这个先生就不必多问了，到了地方自然会知道。先生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接这趟活？”
吴易泫假装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刘管事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我这小徒弟……”
“先生放心，”刘管事说道，“我们会安排好令徒的食宿。只要先生把活干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好，那我就答应了。”吴易泫说道。
刘管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先生。到时候还请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没问题。”吴易泫说道。
刘管事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说完，转身从雅间的侧门走了出去。
吴易泫和王娜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第一步，成功了！
他们没有久留，也从侧门离开了雅间，然后迅速离开了老酒馆。
走出迎客镇，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顺利，”王娜娜说道，有些兴奋，“看来他们确实很需要懂机关术的人。”
“没那么简单，”吴易泫却皱着眉头，“那个刘管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信任我们，但他的眼神一直在试探我们。这三天，我们恐怕不会太平。”
王娜娜也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我们得小心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找个地方住下来，”吴易泫说道，“静观其变。同时，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一旦被发现，就立刻突围。”
王娜娜点点头：“好。”
两人找了家离迎客镇不远的客栈住了下来。客栈很简陋，胜在偏僻，不容易引起注意。
接下来的三天，果然如吴易泫所料，并不太平。他们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有时是客栈里的店小二，有时是街上的行人。但这些人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吴易泫和王娜娜也不在意，每天照常出门，假装在打听生意，暗地里却在观察圣火教的动向，收集情报。
第三天傍晚，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的汉子来到了客栈，找到了吴易泫和王娜娜。“两位，我们管事有请。”汉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吴易泫和王娜娜对视一眼，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好，我们这就走。”吴易泫说道。
他们跟着汉子走出客栈，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马车。马车很宽敞，但四周的窗户都被黑布蒙着，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马车缓缓启动，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吴易泫和王娜娜坐在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神经。
他们知道，从坐上这辆马车开始，他们将踏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圣火教的禁地，穷奇的秘密，父亲的阴谋……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那里揭晓。
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那里，迎来最关键的转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