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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19章. 石质护心鳞

第一节

暮春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韧劲,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把青石镇的青石板路润得发亮,倒映着沿街灯笼晕开的暖黄光晕。聚福客栈的二楼雅间里,窗棂半开着,潮湿的风卷着雨丝钻进来,打在王娜娜鬓角的碎发上,带来一丝微凉。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鲨鱼皮鞘上的缠绳被摩挲得光滑。这把“断水”是父亲临终前交托的,刀身薄而韧,此刻正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在衣襟下轻轻起伏。对面坐着的男人端起青瓷茶杯,茶盖刮过杯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在给这场沉默的对峙打拍子。

“吴易泫,”王娜娜终于打破沉默,声音比窗外的雨丝还要冷,“你到底是谁?”

男人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他穿件月白色的杭绸长衫,领口袖口都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与这乡镇客栈的粗粝氛围格格不入。尤其是腰间那枚玉佩,墨色底子上嵌着流云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绝非寻常行商所能拥有。

“都说了是行脚商人。”吴易泫笑起来时,眼角会堆起浅浅的纹路,冲淡了眉宇间的疏离,“南来北往做点小生意,姑娘何必追根究底?”

“小生意?”王娜娜挑眉,伸手掀开桌下的藤箱。箱盖刚打开条缝,就透出暗金色的光——里面码着的并非寻常货物,而是叠得整齐的玄铁软甲,甲片细如鱼鳞,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是……”王娜娜的指尖顿在箱沿,指腹触到甲片边缘的刻痕,那是只有皇家军械坊才会使用的“连环扣”工艺,寻常商户连见都见不到。

吴易泫慢条斯理地合上箱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摆弄一件易碎的瓷器:“姑娘有所不知,这年头兵荒马乱,正经生意难做,偶尔倒腾点防身家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王娜娜胸前,“倒是姑娘这身护心甲,瞧着有些眼熟。”

王娜娜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她的护心甲是贴身穿着的,外面罩着件湖蓝色的绉纱短襦,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内里乾坤。这甲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用不知名的青石混合精铁锻造,轻便却坚硬,最奇特的是甲面平滑如镜,不似寻常甲胄那般缀满甲片。

“家父所赠,有何不妥?”她的声音绷紧了些,握住佩刀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吴易泫却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戒备,反而前倾身体,指尖虚虚点向她心口的位置:“姑娘不觉得奇怪吗?这护心甲看着薄如蝉翼,却能挡住三石弓的力道,方才在镇口,那伙山贼的刀砍在上面,可是连道白痕都没留下。”

雨势突然大了些,风卷着雨珠砸在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王娜娜猛地抬头,撞进吴易泫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怎么会知道镇口发生的事?当时她明明刻意避开了所有人。

“你跟踪我?”

“只是恰巧同路。”吴易泫收回手,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敲击着,“姑娘从洛阳一路往南,所过之处,总有官差在暗中追查。若我没猜错,姑娘身上除了这件护心甲,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吧?”

王娜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按住心口,那里除了护心甲,还藏着半块刻着龙纹的玉佩——那是证明她皇室遗脉的唯一信物。这些日子她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把这半块玉佩送到江南的外祖父手中,没想到竟被这个自称行脚商人的男人看穿了底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窗外的雨声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雅间里只剩下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张力。

吴易泫却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锦囊推到她面前:“别紧张,我不是来抢东西的。这个送你,算是赔礼。”

锦囊是用蜀锦织的,上面绣着几枝折枝梅,针脚细密,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王娜娜迟疑地打开,里面滚出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得她瞳孔微微收缩——这等成色的明珠,足以买下半个青石镇。

“无功不受禄。”她把锦囊推回去,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吴公子若不肯坦诚身份,就请离开吧。”

吴易泫看着她紧绷的侧脸,鬓角的碎发被雨雾打湿,贴在如玉的肌肤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突然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拂开那缕发丝,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时,无意间划过了她胸前的护心甲。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第二节

那触碰轻得像蝴蝶点水,王娜娜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胸前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仿佛有团火在护心甲下游走。她惊呼一声,猛地后靠,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吴易泫也愣住了,收回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种奇异的触感——刚才划过护心甲的瞬间,那平滑如镜的甲面竟像是活了过来,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甲而出。

“你对我做了什么?”王娜娜捂着胸口,声音里带着惊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护心甲正在发生某种变化,甲面下有无数坚硬的凸起在游走,隔着里衣都能摸到那些嶙峋的轮廓。

吴易泫刚想解释,目光却被她胸前的景象牢牢吸住。只见王娜娜湖蓝色的短襦下,原本平滑的护心甲位置正缓缓隆起,透出青灰色的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随着一阵细微的“咔哒”声,短襦的衣襟被撑开,露出护心甲的真面目——

原本平滑的甲面上,竟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鳞片!这些鳞片呈青灰色,质地看起来像是某种坚硬的岩石,边缘却打磨得异常光滑,每片鳞片的大小都恰到好处,彼此咬合形成严密的防御。最奇特的是鳞片的纹路,不是寻常甲胄的兽纹,而是类似年轮的螺旋状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这……”王娜娜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异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护心甲她穿了五年,从未有过任何异常,今日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吴易泫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些石质鳞片,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手背。那里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此刻正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与王娜娜胸前鳞片的光芒遥相呼应。

“你的手……”王娜娜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手背。当看到那块胎记时,她瞳孔骤缩,脱口而出,“这印记……”

吴易泫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见过这个印记?”

王娜娜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神色混乱:“我……我在母亲留下的画册里见过类似的图案。那是幅《玄铁开花图》,画中男子的手背上,就有这样一朵花形印记,旁边还题着一行字——‘石鳞现,玄铁开,龙血归位’。”

“玄铁开花图?”吴易泫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变得幽深,“你母亲的画册里,还有什么?”

王娜娜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她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吴易泫,手按在刀柄上:“你到底是谁?这护心甲是我母亲的遗物,这印记与你有什么关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吴易泫脸上复杂的神色。他看着王娜娜胸前那些青灰色的石质鳞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灼热的胎记,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释然,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看来,我们终究是躲不开。”他说,语气里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王娜娜握紧了刀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什么躲不开?你把话说清楚!”

吴易泫缓缓站起身,月白色的长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走到翻倒的椅子旁,弯腰将其扶起,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

“姑娘可听说过二十年前的‘玄铁案’?”他突然问道,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的夜空。

王娜娜的身体猛地一僵。玄铁案是皇室禁忌,二十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牵连了无数人,她的父亲就是因此被贬斥,最终郁郁而终。母亲生前从不肯提这件事,只留下那些语焉不详的画册和这件护心甲。

“略有耳闻。”她的声音干涩,“据说与先帝遗失的玄铁宝甲有关。”

“不止是宝甲。”吴易泫转过身,眼神深邃如夜,“还有镇守北疆的镇北侯府满门抄斩案,钦天监监正被罢黜案……这些都与玄铁宝甲脱不了干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娜娜胸前的石质鳞片上,“而你身上的这件护心甲,正是玄铁宝甲的核心部件——护心鳞。”

王娜娜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你说什么?这……这是玄铁宝甲的一部分?”

吴易泫点头:“玄铁宝甲由七部分组成,护心鳞是最重要的核心,据说融入了上古石龙的鳞片,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二十年前,镇北侯府就是因为保管宝甲而被灭门,宝甲也因此散落各地。”

他走到王娜娜面前,目光坦诚:“我是镇北侯府的遗孤,吴易泫是我的化名,我的本名是萧易泫。手背上的胎记,是镇北侯府嫡系血脉的标记,与玄铁宝甲的石鳞有着天生的共鸣。”

王娜娜看着他手背上那朵暗红色的花形胎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青灰色的石质鳞片,那些鳞片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微微震颤着,发出细微的嗡鸣。她终于明白,为何刚才他的指尖划过护心甲时会引发异变——他们的血脉,本就与这玄铁宝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你这些日子跟着我,是想夺回护心鳞?”王娜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易泫却笑了,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角的雨珠,这次她没有躲开。

“我是想保护你。”他的声音温柔,眼神却异常坚定,“玄铁宝甲的消息已经泄露,追杀你的不只是朝廷的人,还有当年参与玄铁案的黑手。他们想要的,是你身上的护心鳞,更是你皇室遗脉的身份。”

王娜娜的心乱如麻。二十年前的秘辛,突然揭晓的身世,还有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她看着胸前那些微微发亮的石质鳞片,突然觉得,这场雨,或许不仅仅是润了青石镇的路,更是要冲刷出一段被掩埋的过往。

而她和他,注定要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第三节

客栈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挣脱云层的束缚,倾泻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泽。雅间里,两人一时无话,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王娜娜胸前石质鳞片细微的嗡鸣。

萧易泫重新为她倒了杯热茶,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他那张原本带着疏离感的脸柔和了许多。“这护心鳞平时与普通甲胄无异,只有遇到镇北侯府的血脉才会显现真身。”他解释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也是在镇口看到你挡下山贼那一刀时,才起了疑心。”

王娜娜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冰凉渐渐散去。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石质鳞片,那些青灰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奇特的光泽,螺旋状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这么说,母亲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母亲临终前曾握着她的手,反复叮嘱一定要保管好护心甲,说它能在危难时刻保护她。当时她只当是母亲的执念,现在想来,母亲或许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萧易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镇北侯府与皇室本就渊源颇深,你外祖父当年还是镇北侯的副将。”

“外祖父?”王娜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认识我外祖父?”

“只是听说过。”萧易泫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不忍让她失望,“据说当年玄铁案后,他就隐居江南,不问世事。你这次南下,是要去找他?”

王娜娜点头,握紧了藏在衣襟里的半块龙纹玉佩:“母亲说,只有外祖父知道玄铁案的真相,也只有他能保护我。”她顿了顿,看向萧易泫,“那你呢?这些年你一直在找玄铁宝甲的其他部件?”

“是,也不是。”萧易泫的目光变得悠远,“我找宝甲,是为了查清当年镇北侯府被灭门的真相,洗刷冤屈。但更重要的是,宝甲关系到北疆的安危,不能落入坏人手中。”

王娜娜不解:“一件宝甲而已,怎么会关系到北疆安危?”

“玄铁宝甲不仅是防御利器,”萧易泫压低声音,“它还藏着北疆布防图和一支秘密军队的调令。当年镇北侯就是靠着这支军队,才挡住了蛮族的七次进攻。一旦布防图落入蛮族手中,北疆将无险可守。”

王娜娜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想过,这件看似普通的护心甲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重大的秘密。难怪朝廷和那些神秘势力对她紧追不舍,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宝甲,而是整个北疆的控制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问道,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依赖。

萧易泫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软。这个身负皇室遗脉和重大秘密的姑娘,这些日子独自奔波,想必吃了不少苦。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传递过来的不仅是温度,还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王娜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手背上那朵暗红色的胎记,那里依旧带着微微的灼热。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客栈掌柜惊慌失措的呼喊:“官爷!官爷饶命!小的真不知道什么皇室遗脉啊!”

王娜娜和萧易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萧易泫迅速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客栈外火把通明,至少有几十个官差包围了客栈,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面色阴鸷,正指挥着手下破门而入。

“是锦衣卫指挥使,赵迁。”萧易泫的声音冰冷,“二十年前玄铁案的主谋之一,也是追杀我最紧的人。”

王娜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应该是镇口那伙山贼报的信。”萧易泫迅速做出判断,转身从藤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劲装递给她,“换上这个,方便行动。我去引开他们,你从后院的密道走。”

“那你怎么办?”王娜娜接过劲装,却没有动,“赵迁的目标是我,你没必要……”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萧易泫打断她,眼神锐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护心鳞和玉佩送到江南。找到你外祖父后,告诉他‘玄铁花开,龙血归位’,他自然会明白。”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哨子递给她:“这是信号哨,危急时刻吹响,会有人来帮你。”

王娜娜看着他眼中的决绝,鼻子一酸,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迅速换上黑色劲装,原本的湖蓝色短襦被塞进背包。石质鳞片隐没在劲装下,只留下微微的凸起,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勇气。

“小心。”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动作快得像偷吻的蝴蝶,“我在江南等你。”

萧易泫愣住了,随即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等我。”

楼下的撞门声越来越响,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萧易泫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推开后窗,纵身跃了出去。王娜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信号哨和佩刀,转身走向后院的密道。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独自逃亡的皇室遗孤。她的身上,不仅有母亲的嘱托,外祖父的期望,还有那个男人的承诺。胸前的石质护心鳞微微发烫,仿佛在为她指引方向,也在提醒她,这场关乎家国、关乎真相、关乎爱情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第四节

后院的密道狭窄而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王娜娜猫着腰快速穿行,手里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身前一尺的距离。通道两侧的墙壁是夯实的泥土,偶尔能摸到嵌入其中的碎石,显然是临时挖掘的应急通道。

她能清晰地听到客栈前院传来的打斗声和呵斥声——萧易泫已经和锦衣卫交上手了。那家伙总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做起事来却决绝得让人揪心。王娜娜握紧了手中的佩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一定要平安。”她在心里默念,胸前的石质护心鳞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驱散了密道里的寒意。

密道的尽头是块松动的石板,王娜娜用力推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她探头望了望,确认四周无人后,迅速钻了出去。这里是客栈后方的一片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刚想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王娜娜猛地转身,佩刀出鞘,刀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停住。

“是我。”萧易泫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月白色的长衫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手臂上还渗着血,显然经过了一番激战。

“你怎么……”王娜娜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你不是引开他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易泫笑着避开她的手,动作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放心,赵迁那老狐狸被我引到西边去了,这里暂时安全。”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她,“快吃点东西,接下来还有得跑。”

油纸包里是几块用油纸包好的牛肉干和一个水囊。王娜娜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没心思吃东西,从背包里翻出金疮药:“先处理伤口。”

萧易泫也不推辞,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袖。伤口不算深,但很长,显然是被刀划伤的。王娜娜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血污,撒上金疮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没想到你还会处理伤口。”萧易泫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月光下她的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父亲教过。”王娜娜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沉,“他说在外面闯荡,难免受伤,求人不如求己。”

萧易泫沉默了。他知道王娜娜的父亲是前太子太傅,因卷进玄铁案被贬斥,最终郁郁而终。这姑娘看似坚强,心里却藏着不少苦。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落在脸颊上的竹叶:“以后有我,不用再自己扛着了。”

王娜娜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继续包扎伤口,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她转移话题道。

“先离开青石镇再说。”萧易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赵迁虽然被我引开了,但他很快就会发现上当,我们得尽快赶到下一个镇子,换身行头,再买两匹快马。”

王娜娜点头,跟着他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竹林里,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有种莫名的温馨。

“对了,”王娜娜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赵迁是二十年前玄铁案的主谋之一,你有证据吗?”

萧易泫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暂时还没有,但我查到,当年镇北侯府被灭门的前一夜,赵迁曾秘密见过我父亲。第二天,就有圣旨下达,说镇北侯通敌叛国,赐满门抄斩。”

“仅凭这个,不足以证明他是主谋。”王娜娜皱起眉头,“说不定只是例行公事。”

“如果只是例行公事,他何必在二十年后还对我穷追不舍?”萧易泫冷笑一声,“我查到,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寻找玄铁宝甲的下落,甚至不惜与蛮族勾结。”

王娜娜倒吸一口凉气:“与蛮族勾结?他就不怕被发现吗?”

“只要拿到玄铁宝甲里的布防图,帮蛮族攻破北疆,他就能成为新的镇北侯,甚至……”萧易泫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竹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萧易泫迅速拉着王娜娜躲到一棵粗壮的竹子后面,压低声音:“有人来了,小心。”

王娜娜屏住呼吸,透过竹叶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衣的骑士正打着火把在竹林外巡查,马鞍上挂着弯刀,看打扮不像是锦衣卫,倒像是江湖上的杀手。

“是‘影阁’的人。”萧易泫的声音冰冷,“赵迁豢养的死士,专门替他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王娜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些影阁杀手的目光正在竹林边缘逡巡,仿佛能穿透茂密的竹叶看到她们的藏身之处。胸前的石质护心鳞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青灰色的鳞片在劲装下微微隆起,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王娜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握紧了手中的佩刀。

萧易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影阁杀手的目光越来越近,显然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他迅速从怀里摸出几枚飞镖,低声道:“等下我引开他们,你往东边跑,那里有片密林,容易藏身。”

“不行!”王娜娜立刻反对,“你已经受伤了,不能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破空声袭来。萧易泫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则侧身躲过,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身后的竹子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抓住他们!”影阁杀手发现了他们,厉声喝道,催马冲进竹林。

萧易泫低骂一声,将王娜娜往东边一推:“快走!别管我!”说完,他手持飞镖迎了上去,与影阁杀手缠斗在一起。

王娜娜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背影,眼眶一热,却咬紧牙关转身向东边跑去。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有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不辜负他的牺牲。

胸前的石质护心鳞剧烈地悸动着,仿佛在为那个挡在身前的身影呐喊。王娜娜握紧了手中的信号哨,在心里默念:萧易泫,你一定要等我。

第五节

东边的密林比竹林更加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月光能穿透枝叶洒下来。王娜娜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林间,脚下的落叶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正好掩盖了她的踪迹。

她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渐渐远去,心里却丝毫没有放松。影阁杀手的实力她刚才见识过了,个个身手矫健,出手狠辣,萧易泫虽然武艺高强,但带着伤,恐怕很难应付。

“一定要撑住。”王娜娜在心里默念,加快了脚步。她必须尽快摆脱追兵,然后想办法回去支援萧易泫。

就在这时,胸前的石质护心鳞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心脏。王娜娜疼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青灰色的鳞片正在快速收缩,螺旋状的纹路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怎么回事?”王娜娜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按住胸口。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就像萧易泫的指尖第一次划过护心甲时的那种悸动,只是这次更加剧烈,更加痛苦。

难道说……萧易泫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王娜娜强行压了下去。她不能慌,萧易泫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往前走,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踉跄着摔倒在地。

就在她摔倒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树上跃下,直扑她而来!王娜娜反应极快,就地一滚,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同时佩刀出鞘,刀身与对方的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声。

“不愧是皇室遗脉,警觉性倒是不错。”黑影发出沙哑的笑声,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影阁的人?”王娜娜握紧佩刀,警惕地看着对方。她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实力比刚才那些杀手强得多,恐怕是个头目级别的人物。

“算是吧。”黑影冷笑一声,“奉赵大人之命,特来取姑娘的性命和护心鳞。”

话音未落,他就再次扑了上来,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王娜娜的胸口。王娜娜不敢大意,连忙挥刀格挡。她的刀法是父亲亲传的,灵动飘逸,注重防守,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渐渐落入了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王娜娜已经被逼得连连后退,手臂被匕首的劲风扫到,火辣辣地疼。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胸前的护心鳞。每次攻击都直指她的胸口,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小姑娘,束手就擒吧。”黑影看出了她的窘迫,笑得更加得意,“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苦苦挣扎?”

王娜娜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她知道,一旦被擒,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护心鳞和玉佩的秘密也会泄露,到时候北疆危矣。她必须撑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萧易泫交给她的信号哨。王娜娜虚晃一招,避开对方的攻击,迅速从怀里摸出信号哨,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穿透力极强。黑影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在叫救兵?别白费力气了,这荒郊野岭的,谁会来救你?”

王娜娜没有理会他,只是握紧佩刀,警惕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信号哨是否真的能引来救兵,但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黑影显然失去了耐心,再次扑了上来,匕首直取王娜娜的咽喉。王娜娜闭上眼睛,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就在这时,胸前的石质护心鳞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青灰色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鳞片护盾,将她牢牢护在里面。

“什么?”黑影的匕首刺在护盾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然被弹了回来。他震惊地看着王娜娜胸前的光芒,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王娜娜也愣住了,她能感觉到,护心鳞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出能量,形成这层坚不可摧的护盾。而这股能量的源头,似乎与她和萧易泫的血脉共鸣有关——刚才她吹响信号哨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信念,想要保护某个人,想要活下去。

“这不可能!”黑影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疯狂地挥舞着匕首刺向护盾,却每次都被弹回来,甚至被护盾的反震力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长啸:“王姑娘,我来晚了!”

王娜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正骑马赶来,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英姿飒爽。她认出了这个人,是萧易泫之前提过的“清风剑”柳乘风,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据说与镇北侯府渊源颇深。

“是你?”黑影看到柳乘风,脸色骤变,显然认识他。

柳乘风没有理会他,翻身下马,长剑出鞘,直指黑影:“影阁的杂碎,也敢动镇北侯府的人?”

黑影知道自己不是柳乘风的对手,怨毒地看了王娜娜一眼,转身就想逃跑。柳乘风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取他的后心。

黑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柳乘风走到王娜娜面前,拱手行礼:“在下柳乘风,奉萧公子之命,前来保护姑娘。”

王娜娜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还有胸前渐渐黯淡下去的护盾,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萧易泫交给她的不仅仅是一个信号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保护。

“萧易泫他……”王娜娜犹豫着问道,心里充满了担忧。

柳乘风的眼神暗了暗:“萧公子为了引开赵迁的主力,恐怕……恐怕已经陷入重围。我赶来的时候,看到他正被锦衣卫围攻,情况危急。”

王娜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握紧了手中的佩刀,眼神变得坚定:“柳大侠,带我去找他。”

柳乘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但姑娘要答应我,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可冲动。”

“我知道。”王娜娜点头,目光投向萧易泫被围攻的方向,胸前的石质护心鳞再次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仿佛在为她指引方向,也在告诉她,那个男人还在等着她。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她不会再退缩。为了真相,为了家国,也为了那个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男人,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第六节

夜色深沉,官道上马蹄声急促,打破了夜的宁静。王娜娜和柳乘风并辔而行,借着月光辨认方向,朝着萧易泫被围攻的地点赶去。

“前面就是乱石坡了。”柳乘风勒住马缰,指着前方一片崎岖的山地,“赵迁的主力应该就在那里。”

王娜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乱石坡上空弥漫着淡淡的硝烟,隐约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呵斥声。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催马就要上前,却被柳乘风拦住。

“姑娘稍等。”柳乘风拉住她的马缰,“赵迁人多势众,我们不能硬闯。”

“那怎么办?”王娜娜急道,“再晚一点,萧易泫可能就……”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乱石坡后面。”柳乘风沉声道,“我们从后面偷袭,扰乱他们的阵型,或许能为萧公子争取突围的机会。”

王娜娜点头,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好,就听柳大侠的。”

两人调转马头,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绕到乱石坡后面。这里的地势更加险要,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巨石,仅容一人一马通过。王娜娜小心翼翼地跟在柳乘风身后,能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近。

“就在前面。”柳乘风勒住马,指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赵迁的人大多在前围堵,后面只有几个守卫。我们解决掉他们,然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迅速躲到岩石后面,只见几个锦衣卫正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走过来,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衫,不是萧易泫是谁?

“萧易泫!”王娜娜失声喊道,就要冲出去,却被柳乘风死死拉住。

“别冲动!”柳乘风压低声音,“他们人多,我们贸然出去只会送死。”

王娜娜看着萧易泫被打得遍体鳞伤,嘴角还流着血,却依旧昂首挺胸,眼神倔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用力挣脱柳乘风的手,握紧了手中的佩刀:“我不能看着他被带走!”

就在这时,胸前的石质护心鳞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青灰色光芒,比之前在密林中更加耀眼。王娜娜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护心鳞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是……”柳乘风震惊地看着她胸前的光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护心鳞的力量!它在响应你的意志!”

王娜娜没有时间细想,借着这股力量,纵身跃出岩石,佩刀出鞘,刀身带着青灰色的光芒,直取押解萧易泫的锦衣卫。

“什么人?”锦衣卫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王娜娜的刀法在护心鳞力量的加持下,变得凌厉无比,几个回合就解决了那几个守卫。

“娜娜?”萧易泫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担忧,“你怎么来了?快走!”

“我不走。”王娜娜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坚定,“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赵迁带着大批锦衣卫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气得脸色铁青:“好!好得很!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柳乘风也从岩石后面跃了出来,长剑出鞘,与王娜娜背靠背站在一起:“萧公子,王姑娘,我们并肩作战!”

萧易泫看着身边的两人,又看了看围上来的锦衣卫,突然低笑一声:“赵迁,你以为凭这些虾兵蟹将就能困住我们?”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用力掷向空中。令牌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乱石坡上空。

“这是……”赵迁的脸色骤变,“镇北侯府的召集令?不可能!那支军队不是早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赶来。赵迁的手下顿时慌了神,阵型也变得混乱起来。

“是镇北侯府的秘密军队!”柳乘风兴奋地喊道,“他们真的来了!”

王娜娜看着萧易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终于明白,萧易泫找玄铁宝甲,不仅仅是为了洗刷冤屈,更是为了召集这支隐藏的军队,保卫北疆。

“还愣着干什么?”萧易泫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的援军到了,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王娜娜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佩刀。胸前的石质护心鳞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萧易泫手背上的胎记遥相呼应,仿佛在为这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反击,奏响胜利的号角。

赵迁看着越来越近的援军,脸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要逃跑。萧易泫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纵身一跃,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迁,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萧易泫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赵迁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月光下,乱石坡上,镇北侯府的军队与锦衣卫激战正酣。王娜娜站在萧易泫身边,看着他指挥军队,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敬佩和爱意。她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胸前的石质护心鳞微微发烫,仿佛在见证着这段跨越二十年的恩怨情仇,也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未来。王娜娜握紧了萧易泫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嘴角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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