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红裙女人，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挪不动。
女人走到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扎着利落的马尾，笔记本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请问是林羽先生吗？”女人的声音清脆，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羽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我是，你找我有事？”
“我叫苏瑶，是《都市晨报》的记者。”女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想向你了解点事，关于昨晚你在兴盛巷遇到的……意外。”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缩，捏着名片的手指瞬间收紧。昨晚的事他巴不得烂在肚子里，怎么会被记者知道了？
“什么意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往后退了半步，想拉开距离。
苏瑶却往前逼近一步，笑容里多了几分锐利：“别装了林先生，昨晚有人在兴盛巷看到你和两个劫匪起了冲突，而且……场面有点不一般。”
林羽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难道有人看到白光了？
“你看错了吧，我就是下班路上被抢了，幸好跑得快。”他强装镇定，眼神却不敢跟苏瑶对视。
“跑得再快，能把持刀劫匪弹飞三米远？”苏瑶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目击者说，当时你手里好像发光了。”
林羽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苏瑶见他这副模样，语气放缓了些：“林先生，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就是被抢了，你爱信不信。”林羽猛地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他能感觉到苏瑶的目光一直追在背后，像烧红的烙铁似的烫。走到公交站台，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刚到站的公交车，直到车门关上的瞬间，才敢隔着玻璃往回看。
苏瑶还站在原地，手里举着手机，似乎在拍他。
林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缩到座位角落，心脏狂跳不止。
这女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还有那个目击者，到底看到了多少？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林羽却坐立难安。他掏出碎屏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黑得像块炭。
“倒霉透顶。”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把手机塞回口袋。
到了公司楼下，林羽磨磨蹭蹭地不想上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白光和苏瑶的追问，根本没心思工作。可转念一想，不上班难道喝西北风？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写字楼。
刚坐下没十分钟，前台小姑娘就打来电话，说有位姓苏的记者找他。
林羽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杯打翻。这女人竟然追过来了？
“就说我不在。”他对着电话低吼。
“可是她说……”前台的声音带着犹豫，“她手里有你昨晚被抢的证据，你要是不见她，她就去找你们领导谈。”
林羽气得肝疼。这招也太损了！
他捏着拳头在座位上坐了三分钟，最终还是妥协了。要是让领导知道自己上班时间惹了这种麻烦，年终奖怕是要泡汤了。
“让她到会客区等着。”
挂了电话，林羽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脑屏幕整理了一下表情。他得想个办法把这女人打发走，绝不能让她知道白光的事。
到了会客区，苏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笔记本。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红裙子像团跳动的火焰。
“林先生挺忙啊。”苏瑶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苏记者到底想怎么样？”林羽在她对面坐下，语气不善，“我就是个普通上班族，没什么新闻价值。”
“普通上班族能把劫匪弹飞？”苏瑶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上面画着几幅简笔画，赫然是昨晚他被劫匪围攻的场景，最后一幅画着一团白光击中劫匪。
“这是目击者画的。”苏瑶指着最后一幅画，“他说你手里冒出这种光，把人打飞了。”
林羽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两秒，心脏砰砰直跳。这画得也太像了。
“目击者看错了吧，可能是路灯反光。”他强装镇定地把笔记本推回去，“当时那么黑，眼花很正常。”
“是吗？”苏瑶挑眉，“可他说你当时站的位置根本没有路灯。”
林羽卡壳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苏瑶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林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就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那样。”
“你科幻片看多了吧。”林羽猛地站起来，“我没时间陪你瞎聊，要走赶紧走。”
他转身就想走，苏瑶却在背后说：“最近城里发生了好多怪事，有人说看到会飞的人，还有人说见过能凭空变出东西的人。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林羽的脚步顿住了。
会飞的人？凭空变东西？
难道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奇怪的经历？
他转过身，看着苏瑶：“你说的是真的？”
苏瑶见他松口，赶紧点头：“我查了三个月，收集了二十多个类似案例。这些事看起来没关联，可细想起来都很蹊跷。”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上周三晚上，有人在公园看到一个人用手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孩，动作快得不像正常人。”
林羽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起昨晚身体里那股突然涌出来的力量，还有掌心的白光。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重新坐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想知道真相。”苏瑶的眼神变得认真，“这些事背后肯定有原因，我想查清楚。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事，或许我们能一起找到答案。”
林羽看着她，心里天人交战。告诉她？万一她把这事捅出去，自己岂不是要被当成怪物研究？可不告诉她，这女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我……”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特殊能力，你别再找我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这次没再回头。
回到座位，林羽根本没心思工作。苏瑶的话像种子似的在他心里发了芽。真的有其他人也有奇怪的能力吗？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都市 怪事”，跳出一大堆新闻。大多是些捕风捉影的报道，可其中几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条说有人在超市看到商品自己从货架上掉下来，另一条说某小区的监控拍到黑影穿墙而过。这些新闻下面都有不少人评论，说自己也见过类似的事。
林羽的手指在鼠标上悬着，心里越来越乱。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林羽像逃似的冲出公司。他没敢坐公交，一路快步往家走，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路过昨晚被抢的那条巷子时，他特意绕了个远。巷子里黑漆漆的，像张张开的大嘴，看得他心里发毛。
回到家，林羽反锁上门，把所有灯都打开。屋子里亮堂堂的，可他还是觉得不安。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要不……再试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昨晚的样子握紧拳头，再慢慢松开。
手心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错觉。”他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失落。
他起身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羽吓了一跳，杯子差点脱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楼下的垃圾桶倒在地上，垃圾撒了一地。一只黑猫从垃圾桶旁边窜出来，飞快地跑向黑暗的角落。
“原来是猫啊。”林羽松了口气，刚想放下窗帘，目光却被对面楼顶吸引住了。
那里有个黑影。
跟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林羽的心跳瞬间加速。
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有人在监视自己？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手心开始冒汗。过了大概半分钟，黑影动了。它缓缓地转过身，朝着林羽的方向看过来。
距离太远，林羽看不清它的脸，可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冰冷刺骨，像毒蛇的信子。
林羽猛地放下窗帘，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是劫匪的同伙吗？还是苏瑶说的那些“怪人”？
他不知道，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再次撩开窗帘。对面楼顶空荡荡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林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突然想起苏瑶的话，想起那些新闻。或许，只有找到答案，才能摆脱这种恐惧。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回忆昨晚的感觉。那股从心脏涌向四肢的暖流，掌心那团温暖的白光……
他试着按照记忆中的感觉，集中精神，想象着有股力量从身体里涌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算了吧。”林羽放下手，心里有些失望。也许真的是巧合，是自己太紧张了。
他转身想去洗澡，刚走两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桌上的台灯。
台灯的光在他的影子旁边，竟然多了一小团晃动的光晕，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林羽愣住了，慢慢转过身。
那团光晕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像个调皮的小精灵。他试着抬起手，光晕竟然跟着往上飘。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试探着伸出手指。光晕像是受到吸引，慢慢落在他的指尖。
暖暖的，跟昨晚的感觉一模一样。
林羽屏住呼吸，看着指尖的光晕。它比昨晚的白光弱很多，像个快要熄灭的萤火虫，可它真实地存在着。
他试着移动手指，光晕也跟着移动。他想让它变大一点，可刚集中精神，光晕就“噗”的一声消失了。
林羽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
不是错觉！
他真的有特殊能力！
这个认知让他既兴奋又恐惧。他反复抬起手，试了好几次，可那团光晕再也没出现过。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盯着自己的手，“刚才明明出来了。”
他坐在桌前，一遍遍地回想刚才的感觉。光线，注意力，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暖流……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林羽还坐在桌前，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毫无睡意。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巧合。他身上真的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很可能和苏瑶说的那些怪事有关。
就在这时，他听到窗外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
林羽抬头看去，一只乌鸦落在对面的窗台上，正歪着头盯着他。
乌鸦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两颗冰冷的珠子，看得他心里发毛。
他捡起桌上的笔扔过去，乌鸦“嘎”地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林羽看着乌鸦消失在晨光里，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事情，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更多的眼睛正在悄悄注视着他。而他指尖那团微弱的光晕，已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个看似平静的都市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林羽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必须查清楚。
他拿起手机，看着碎掉的屏幕，突然想起了苏瑶的名片。
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盟友。
林羽转身走到垃圾桶旁，在昨天揉成团的废纸里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名片。
苏瑶，《都市晨报》记者。
他盯着名片上的名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该相信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一个人扛着了。
电话拨通的瞬间，林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会带来什么，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苏瑶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答案。
故事，才刚刚开始。
林羽握着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不知道苏瑶会怎么回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羽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苏记者，关于昨晚的事，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扛起了更重的责任。他知道，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他面前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