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后,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挂在天上,烤得地上直冒烟。李家村的日子又犯了难 —— 河里的水倒是够喝,可田里的庄稼快渴死了。
黄天每天早上跟着去看捕鱼陷阱,都能瞧见村民们排队往田里运水。男人们挑着木桶,扁担压得咯吱响,走两步就得歇一歇,汗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地上砸。女人们则用陶罐拎水,一趟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来。
有回他瞧见小花的弟弟,那个才十岁的半大孩子,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拎着个小瓦罐,没走几步就摔倒了,罐子摔成了碎片,孩子坐在地上 “哇哇” 大哭。黄天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看着孩子晒得黝黑的胳膊上勒出的红印,心里头不是滋味。
“这水就不能直接引到田里去?” 黄天蹲在田埂上,问旁边歇脚的李老实。
李老实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把脸:“咋引?以前也试过挖渠,可那得顺着地势走,咱们村的地比河面高,水根本流不过来。前几年倒是有个木匠想做水车,折腾了半个月,做出来的玩意儿转不动,最后不了了之。”
黄天摸了摸下巴。水车这东西他知道,原理不复杂,就是利用水流的动力带动轮子转,把水送到高处。现代公园里还有仿古的水车呢,不过那些都是摆设,真正能用的得改良改良。
“李叔,要是俺能做个能转的水车,你说中不中?” 黄天突然开口。
李老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狗剩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水车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那木匠以前在县里干活,手艺没得说,都做不出来…”
“不试试咋知道?” 黄天打断他,眼睛发亮,“你就说村里能不能找到足够的木头和竹子吧?”
李老实见他说得认真,也来了点兴致:“木头有的是,后山多的是松树;竹子河对岸就有。就是… 这要是做不出来,怕是要白费功夫。”
“放心,保准能成!” 黄天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得找几个手脚麻利的,还得有个会刨木头的。”
当天下午,里正就召集了村里的壮劳力。听说狗剩要做能转的水车,大伙儿都半信半疑。二柱子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撇着嘴说:“我就不信这破木头能把水弄到田里去,别是瞎折腾。”
黄天没搭理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用炭笔在上面画起了图纸。他画的是个筒车,比普通的水车多了几个装水的竹筒,轮子也设计得更大更稳。
“大伙儿看,” 黄天指着图纸,“这轮子上装十二个竹筒,对着水流的方向放,水一冲,轮子就转起来了。竹筒转到上面的时候,水就倒进旁边的木槽里,顺着木槽流到田里,就这么简单。”
村民们围过来看,虽然大多看不懂图纸,但听着黄天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也犯嘀咕。李老栓蹲在地上,用手指着图纸上的齿轮:“狗剩,这玩意儿是干啥的?”
“这叫齿轮,” 黄天解释道,“两个齿咬在一起,一个转另一个也能转,能省不少力气。”
里正捻着胡子看了半天,终于拍板:“既然狗剩有把握,那就试试!家里有斧头、锯子的都拿出来,男人们跟我去后山砍木头,女人们去河对岸砍竹子!”
说干就干。村民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毕竟这关系到田里的收成。黄天指挥着大伙儿把砍来的松树锯成合适的长度,又让会木工活的王木匠负责刨光。
王木匠一开始还不太服气,觉得自己做了几十年木工,还用得着一个毛头小子指点?可当黄天告诉他怎么开槽、怎么让齿轮咬合得更紧密时,他就服了,拿着尺子量了又量,嘴里不停念叨:“奇了怪了,这么简单的法子,我咋就没想起来?”
二柱子刚开始还站在旁边看热闹,后来见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也不好意思闲着,扛着根大木头就往河边跑,比谁都卖力。
黄天也没闲着,一会儿指点这个怎么削竹筒,一会儿告诉那个怎么固定轮子。太阳晒得他头晕眼花,春桃就拎着水罐跟在他身后,时不时递上一口水,还用袖子帮他擦汗。
“狗剩哥,歇会儿吧,看你脸都白了。” 春桃心疼地说。
黄天咧嘴一笑:“没事,早点做完,大伙儿也能少受点罪。”
就这样忙了三天,一个巨大的水车渐渐成型。轮子直径足有五丈,十二个竹筒整整齐齐地排在轮子上,旁边还搭了个木架,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到了第四天早上,该把水车放进河里了。二十多个壮劳力一起使劲,喊着号子把水车抬到河边,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又用石头把木架固定好。
“能成不?” 里正站在河边,声音都有点抖。
黄天深吸一口气,指挥着大伙儿调整角度:“再往左一点… 对,就这样!”
等一切就绪,他让人把挡住水流的石头挪开。河水 “哗哗” 地冲过来,撞到水车上的挡板,轮子竟然真的慢慢转了起来!
“动了!动了!” 有人忍不住喊了起来。
随着水流越来越急,水车转得越来越快,竹筒没入水里,再转上来时已经装满了水,转到顶端时,水 “哗啦” 一声倒进旁边的木槽里,顺着木槽往田里流去。
“水流过去了!水流到田里了!” 二柱子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得直拍大腿。
大伙儿都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李老实蹲在地上,抹着眼泪说:“活了六十多年,总算见着能转的水车了… 以后再也不用挑水了…”
里正走上前,紧紧握住黄天的手,老泪纵横:“狗剩… 不,狗剩兄弟!你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
村民们也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来:
“狗剩兄弟真是文曲星下凡!”
“这脑子咋长的?啥都会!”
“有了这水车,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
黄天被围在中间,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田里的水流进干裂的土地,看着村民们激动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值了。这可比在现代签几个亿的合同有成就感多了。
中午的时候,里正特意让自家婆娘杀了只鸡,非要请黄天去吃饭。春桃和小花也跟在后面,一个帮着端菜,一个帮着递碗,眼睛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吃饭的时候,里正突然一拍桌子:“我看呐,狗剩兄弟不能就这么屈才在村里!等秋收之后,我备上份厚礼,带你去见县里的王主簿,凭你的本事,肯定能谋个好前程!”
黄天心里一动。去县里?这倒是个机会。他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村里,得想办法往上走,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全听里正安排。” 黄天端起碗,跟里正碰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黄天又在系统里兑了本《农桑要术》,假装是自己以前跟老秀才学的,借给王木匠看,让他照着上面的法子再做几个小水车,用于灌溉离河边远的田地。
王木匠捧着书,跟捧着宝贝似的,连声说:“一定一定,我这就去琢磨!”
夕阳西下的时候,黄天坐在河边,看着转得正欢的水车,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有了水车,灌溉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提高产量。土豆种子的事,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