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眼中，似乎颇有疑虑？”
公孙瑾顺着江羡宁的目光望向那空无一人的角落，不禁疑惑地微微蹙眉。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熟人，想来是我认错了。”
江羡宁闻言故作镇定地转过身来，见眼前之人一副彬彬有礼的谦和之态，心情也随之缓和了些许。
只是，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方才那个风风火火的年轻男子突然一脸紧张地凑过来，在公孙瑾耳边窃窃私语道。
“小瑾，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你没看见，大家都不愿意坐在他旁边嘛？”
他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江羡宁听了个清楚。
“是啊，倒是要谢谢诸位对我敬而远之，让我乐得自在，能躺着看这场拍卖会。”
江羡宁故意放大音量，毫不拘束地整个人往后一仰，翘起了二郎腿。
“这位是我的堂兄，公孙徹。他平素坦荡直率，心直口快，偶有唐突莽撞之举，但却是真性情之人，还请小世子见谅。”
他既然是相国的侄子，他是他的堂兄……
江羡宁心里将这二人的关系捋了一遍，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哎哟，原来这位是当朝相国家的公子啊，难怪看起来如此嚣…如此与众不同。”
她挤出一个职业假笑，却还是懒懒地坐在那里，丝毫不想买这位相国之子的帐。
“不打紧不打紧，毕竟这世上还是贪生怕死之人居多，惜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你说谁贪生怕死啊？当初若非小瑾先人一步赶到成阳将昏死的你安全返送回京，怕是早已被屠灵司的人给活埋了。”
“屠灵司？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江羡宁秀眉一挑，不禁挺直脊背生出了几分兴趣。
“小世子初到京城，想必对这个地方尚未有所耳闻。”
“愿闻其详。”
公孙瑾淡淡一哂，继而不紧不慢地介绍道。
如果说刑部主管全国刑罚和审核刑名，那屠灵司负责的便是稽查与搜捕，二者与审核重大案件的大理寺一起，构成了大秦境内的“三法司制”。
但对于屠灵司，民间早已盛传已久，它明面上虽然与刑部和大理寺一同掌控国家法度，暗中实则为历代秦朝皇帝身边特设的监察机构，不仅负责一切最隐秘事件的调查，还从事相关的情报工作。
因为以远古神兽“穷奇”作为其图腾和象征，因此也被称为“穷奇司”。
而凡是纳入屠灵司者，均须经过层层选拔，必要经受严酷考验，所选中之人皆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人才。
每届的长官则由皇帝直接任命，除去皇帝与长官之外，屠灵司内的一切事务外人皆无权操控，亦不能多加干涉。
殷迟作为屠灵司的现任长官，自当朝皇帝为皇子时便效力左右。而自从他掌控屠灵司之后，在朝中的权力更是日益稳固。
他表面上替皇帝肃清“奸佞”，重整朝堂，又屡破大案，实则背地里为巩固大权，残害了不少忠臣义士和江湖豪杰。
但由于他大权在握，深受皇帝信任，为人更是高深莫测，阴险狠毒，朝中并无几人能与之抗衡。
而屠灵司内部更是藏龙卧虎，其中被称为“暗夜”四高手的四个人最为殷迟所器重。
然而除了两名左右护法之外，其余二人身份不明，虽说是殷迟不可或缺的助力，却鲜少有人目睹他们的真面目。
当然，也正因为民间这些众说纷纭的传说，也使得屠灵司更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对啊，他们做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小瑾身为朝廷的督查御使，本想亲自接手老侯爷的案子，结果还是落到了这帮人手里。”
公孙徹很认真地说着，自顾自在她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江羡宁就被这二人左右包抄，一副熟识已久的多年好友之态。
“小世子放心，老侯爷生前有恩于我，此案虽然当下交由屠灵司执掌，但我从未放弃暗中追查。望能以在下一介微薄之力，还老侯爷和江家一个公道。”
“原来公孙公子于我而言还有救命之恩，又这般心系家父之死和江家安危，方才是我失礼了。”
江羡宁朝着公孙瑾拱手施礼，本想追问几句，结果又被身旁咋咋呼呼的公孙徹给抢过了话头。
“哎呀小瑾，就让屠灵司那帮人查去呗，反正凶手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你又何必惹祸上身？那殷迟本事再大，总不见得能把鬼绳之以法吧？”
公孙徹说到激动之处，还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而他此话一出，周围原本有所舒缓的气氛又再度变得压抑凝固，即使无人言语，却还是能感觉到对之前的“鬼兵”之事的讳莫如深。
公孙徹显然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无遮拦，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约不多时，随着台上的乐声戛然而止，只见一位风姿绰约的蓝衣丽人翩然而来。
她先是朝着台下宾客敛衽为礼，继而用着清甜的声音扬声道。
“今日又逢一年一会的拍卖盛事，诸位贵客肯拨冗前来，莅临于此，我盛雪楼深感荣幸。诸位皆知，盛雪楼历年拍卖皆是珍品云集，却又卓尔不群，此次亦如往年，甚至更胜往昔。望诸位都能得其所爱，满载而归。”
在几句简短精炼的官方致辞之后，江羡宁开始感觉到到人群中那种蠢蠢欲动的蓄势待发之感。
“她就是盛雪楼的主人寒时姑娘嘛？人虽美，但看着似乎缺了一丝领袖气势。”
江羡宁眯起双眼注视着不远处那位笑意晏晏的丽人，耳边传来了公孙瑾的声音。
“小世子年纪虽小，直觉倒十分敏锐。没错，这位是二当家冰璇姑娘，盛雪楼的主人寒时姑娘平素行踪不定，不常露面，不知今日是否会亲临现场。”
江羡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心中不免猜测，这个寒时虽为女子，却能以一己之力经营起这名声在外的盛雪楼，还能网罗全城的达官显贵聚集于此，绝非泛泛之辈，背后必有古怪。
正思索间，随着第一件藏品揭开面纱现于众人面前，这场吸引众目的拍卖会拉开了序幕。